冬日的村庄

□ 程瑞嘉

单车好友风速不但骑得一手好车，每每在参加比赛时获奖，而且为人豪爽，邀请我们去他家吃杀猪饭，因此我有幸与假行僧、大象、滨海、86等一起走进深渡镇的向坑村。

这是冬日里的一天，天上灰蒙蒙的一片，像遮盖上了一块厚厚的白布，太阳自然没有出。风速本来说好第二天叫我们去他家吃杀猪饭的，考虑到天气原因，天气预报说第二天有中雨，因此，风速和家人商量，提前一天杀猪，叫我们去吃杀猪饭。只可怜了风速家里养的那头猪，因了天气的原因而不得不提前一天献身人口了。

我们骑着单车从县城出发，沿着去往深渡的公路，在五渡拐上一条去花田的山间小路，一路走走停停，经过安溪和梅林后就拐进了坐落在山坞里的向坑村。

一条狭长的山谷，用两山夹一坞来形容向坑村的位置是再恰当不过了。几十户人家，千把人口就拥挤在一条山谷里，老房子和新房子挤挨在一起，像时间上的承接，又像村庄的历史。许多坐落在山脚下的老房子都显出破落相来，不是墙壁倒塌，就是关门闭户。特别吸引人眼球的是那些跨溪而建的房子，而且不是一幢，而是沿溪有许多幢，又窄又高的房子倒显出了村庄的独具特色。由于扩建房屋受到地理条件的限制，这是一种没有办法的办法，说明山谷的拥挤和人们生存的艰难和无奈。

风速的家就横跨在村中的溪流上，现在是冬季，溪流里的水已经变得干涸了。但从溪流两边悬挂着的垃圾可以看出，春夏之际河水暴涨时，溪流的汹涌澎湃和毫不留情。风速说，春夏之际溪水暴涨时，溪水竟与路平，可见山谷里洪水的来势凶猛。但如果是天上下着小雨，溪流潺潺的日子，住在他家的屋里听雨和溪流的共鸣，无疑是山村最美的音乐和和谐的共鸣。

我们到达村庄的时候，看见陡峭的山势下，一排房屋俨然，有一个生意人正在村口的晒坦上弹着彩丝棉被，旁边围着几个老人在看热闹。村庄的树木落叶了，正应了“删繁就简三秋树”的句子，而因了寒冷的缘故，留守在村里的老人的身上却显得臃肿和弯曲了，那双青筋暴出的老手伸出来放在胸前的火熥上烘烤。还有几个老人坐在门口的晒坦上谈心，尽管天上没有他们需要晒的太阳，但他们依然摆出迎接太阳的姿势。还有几个老人和中年人坐在一个小店门口的桌子上打牌，以消磨日子里的空闲时间。村庄里的年轻人和中年人大多都外出打工去了，拥挤的村庄便显出空前的寥落和寂静。

猪已经杀倒多时了，地上还流着新鲜的猪血水，表示刚才进行过的那场屠杀。篮子里摆放着雪白的经过分解过的一块块猪肉。厨房里炒菜的声音伴随着猪肉的香味直往人的鼻孔里钻，让人感到寂静山村里少有的温馨。

桌椅摆好了，菜也端上桌了，人就聚拢来围着桌子上满满的几大海碗菜。在主人热情的劝酒声中，男男女女皆举杯欢迎与庆贺，谦虚与骄傲的神情不时溢于言表。人们吃着肉，喝着酒，叙说着城里时髦的单车和农村里单调的农事。

吃过饭风速还带我们爬上他家的楼顶去看整个向坑村的风景，除了中间一条深水沟和两边鱼鳞似的房屋外，环向坑村皆山也。冬日的山笼罩着冬日的房屋，远远地看去，仍不失错落有致的美。风速掏出手机调出几张去年冬天拍摄的向坑村雪景给我们看，大雪笼罩下的向坑村真的很美。

看完照片，风速又指着他家屋后大约四五十米远的一幢老房子对我们说，村里有一个中年男子，一直没有成家，在外面打工，前段时间由于母亲生病，回来照顾母亲，不知什么原因与家人发生口角，一气之下竟然喝农药自杀了。开始村人都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后来在家中发现了他写的遗书，就到处寻找，结果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过了好长时间才在那幢老屋里找到了他的尸体，烂得只剩下一副骨架了，前几天村人给他出丧，把他埋在山上了。风速的话引起了我们的沉思，大家望着那幢老房子，心情非常沉重，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离开风速家的时候，我看见村中的老人们打牌的仍然在打牌，焙火熥的仍然靠在门口的晒坦上烤火，而那个加工彩棉被的生意人周围，依旧是几个老人在对着一床床棉被指指点点。天空是阴沉沉的暗，看来明天的那场雨是不可避免的了。

为了打破这沉闷的压抑，我说，过年的时候外出打工的村人都要回来，到那时村庄就热闹了。风速说，是的，那时候的村庄比城里还要热闹呢。

我分明看见那些打牌和烤火的老人们，眼睛里溢满了期盼的目光，盼着在外面打工的亲人们早日归来，让寂静的村庄重新热闹起来，并且充满生机和活力。

因为冬日过去，村庄就迎来了万物复苏、山花烂漫的春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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