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之巅香雪海

吴静文/摄

徽州贡菊，一种生长在徽州山水云雾间清纯动人清香可人还作为保健饮品被推崇备至的菊花。然而，土生土长的我，却一直没有和这个美丽精灵亲密接触的机会，所以心里总有一分期盼，期盼哪一天，能够在那片无边无际的香雪海之中尽情游弋忘情陶醉……

这一天终于来到了。秋末冬初，应友之约，我去赶赴这样一场金色的童年梦境，一场银色的菊花盛会。

在浓浓的晨雾中，我们出发。车拐出城，很快便上了高速。许是浓雾的原因，许是看惯了徽州大地山山水水的缘故，沿途没有特别入眼的景致，混混沌沌地便到达目的地——歙县高山村。

高山村，一座名副其实生长在高山之巅的小村落。村子不大，依山而建，四周青山环绕。我们到达之际，正是炊烟四起时，袅袅炊烟与浓浓晨雾缠缠绵绵地绕在一起，白墙黑瓦的民居掩映其中，忽隐忽现。那景致，简直就是一幅任何丹青妙手也画不出来的水墨山水长卷。

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路，我们缓步而行，只见村民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的聊天吃早饭，有的则在打点农具，准备上山去采菊了。看着那其乐融融的场景，随行的老刘禁不住上前询问有没有卖早点的铺子，村民笑着摇着头说没有。是啊，生活在这高山之巅的村民，是无需到什么排档啊餐馆啊去消费的，他们一日三餐，吃着自家种的亲手做的饭菜，那分舒心、那分放心、那分惬意，是城里人无法想象的。正失望时，一位老大娘从家中取出茶叶蛋请我们吃。看着大娘那淳朴的神情，不禁感叹，在当今，我们遇上问路的，不敢搭讪，怕被骗，看到别人摔跤，不敢去扶，怕被讹。而大娘心无一丝尘埃，用招待自己家人般的热情招待我们这群不速之客，我们手捧茶叶蛋，心里暖暖的，那感激之情真是无以言表。我们手捧的不是简简单单的茶叶蛋，而是大山一样的淳朴、善良和信任！茶叶蛋缩短了我们和大娘之间的距离，攀谈中，得知大娘正要出门去采菊花，我们便欣然与大娘同行。

随大娘爬上一座山顶，一片洁白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闯进我们的眼帘，这就是大娘家种植的贡菊。一眼望过去，菊花一朵紧挨着一朵开放着，鲜亮而又挺拔。它的花瓣润如玉，轻如纱，白如绢。看着这些美丽的精灵，我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子，去抚摸，去亲昵。哇，湿湿的，原来是露水，仔细一瞧，那露水晶莹剔透，像玻璃珠子似的，一闪一闪地在花叶间颤动。晶莹的露珠在我眼里闪动，不禁浮想起曹雪芹笔下的那些精致女子，她们不是取了隔年的雨水，便是取了梅花上的香雪，抑或是取了霜降的霜、小雪的雪，来泡茶，来制药丸子，可为什么没人来取这菊花露呢？如若取了这菊花露藏着，隔年用来泡制这菊花，岂不妙哉！

大娘放下农具，采起花来，我们也迅速加入到采花的行列。边采着花，边和大娘唠着家常。原来，大娘的孩子们都已飞出了大山，在山外落了地生了根，只是逢年过节回来与大娘团聚，而大娘和老伴眷恋着这片生育他们的土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大娘还告诉我们，就在她的这片菊花地上，当夜幕降临，竟然可以远眺屯溪那璀璨的夜景。听了此言，我停下了采摘，注视着大娘，心想，在大娘的心中，在和大娘一般仍坚守在这高山之巅的人们心中，是否都有一个向往，向往那多彩的外面世界呢？

在大娘的引导下，我们向另一片更为广阔的菊花地进发。攀上山顶，眼前豁然一亮，只见那层层叠叠的翠绿上缀满了白菊花，那丛丛簇簇的菊花，你拥着我，我牵着你，迎风玉立。站在菊花的边缘，我胆怯了，竟然不敢抬足，因为我怕，我怕我的一脚会扰了菊花们的清梦；我怕，我怕我将尘埃污染了这分纯洁；我怕，我怕我的叨扰会打破这分宁静的美……一阵微风拂过，那峭立枝头的菊花在绿色的海洋上掀起了一层层白色的波浪，当那一波波的白浪向我们袭来时，心，瞬间被净化了。就在这山寒水瘦的季节里，就在这高山之巅，我们感受了一场春暖花开的曼妙！

菊花，一直以来都是文人墨客歌咏描绘的对象，她那傲然临霜，不畏肃杀的高洁品质；她那淳朴，丽而不娇的品性，更是得到众人的赞美。生活在这高山之巅的人们，他们善良淳朴，他们不畏艰辛困苦，辛勤地抚育着菊花，菊花之美，又何尝不是天人合一的结晶呢？菊花之品，又何尝不是他们品性的印证呢？

清初江苏巡抚宋荦路过邓尉山，见漫山梅花弥漫三十里，如海荡漾，若雪满地，触景生情，题下千古绝名“香雪海”。这个清丽绝俗的诗意名字，很快受到世人青睐，著名景点、现代著名影视剧、企业品牌纷纷以此命名。当年宋荦若是先来这风光绮丽又民风淳朴的歙南高山小村落，那块今存苏州吾家山崖壁的著名石刻，说不定就落在高山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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