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柳拂桥的《在时间里漂浮》生 命 的 境 界沈光金

拂桥先生收在《在时间里漂浮》的大部分文章先前都是读过的，有的还不止读了一遍。正如拂桥先生说的，文章不宜太满，要留给读的人以思想的空间，开篇《独坐天门山》便宗其旨，留给你无限的遐想空间，顺着或者不顺着柳先生的思路，都有许多的空间可以添进你的附和衍生或者争辩另说，启发你成就你的“独坐天门山”。

柳先生给《在时间里漂浮》文章归类为三，即行走、悦读和际遇，是作者自己的分类。从读者的视角，至少是我，也可分成三类，即行知、读思和感悟。无论柳先生认可还是不认可，我的知、思、悟，是我读《在时间里漂浮》的收获和得益。

读《在时间里漂浮》，绕不开中国古人说的“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这“行万里路”在交通便捷的今天，几乎一天就可以做到；但是，“读万卷书”恐怕尽其一生，也不是每个读书人都能做到的。“行”不仅是走过，“读”不仅是目及，而且都要思及、悟及，方不枉“行”和“读”。柳先生的“行、读”进而延伸的“思、悟”，便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终极目的。

“把文字写进时间里，用时间来检验文字”，也就是文字须经得起时间考验，人和文字，都在时间中得到生存或者淘汰。“漂浮在时间里的文章”也许是这本集子里最哲学的一篇，长叙短议，裹情夹理，我以为，是柳先生众多文章的另型，纵横天地，上下文史，左右数理。在读过其中的一段文字之后，昨天的历史在今人的眼中，是非、真假，甚至前后都可能被混淆或者糊涂。

我非常认同柳先生的一句“大多的文明是需要文字来承载的”，没有文字，也许就没有文明。我一直认为，没有文字也就没有文明意义上的文明，因为文字从简单到复杂，再从复杂到“简单”，是人类思维变化的一条无间断的路。因为文字的简单到复杂是文字的记事和写意在整个文字中的轻重比例的变化而逐渐演变的，记事不够，还要添上人对“事”的看法和情绪，逐渐地，记事的文字反而少于写意的文字。

我也喜欢在山水间徜徉，古旧间寻觅，所以很喜欢“行走”一辑，而“行走”中集辑的文字，满是“脚印”，又满是思想。所以，“行走”不能用游记来概之。偶尔也写点游记，又常常难以下笔，解说词般的游记，导游比你说得好，因此最没有文学价值。柳先生的“行走”是断续的，走一段，要说一段，那说的一段比“走一段”更加精彩，满是思想的落英缤纷，譬如《走过花街沧桑的脸》中历史的虚幻和随想、《隐静寺寻踪》中史籍的引证和寻访、《寨脚诗魂》中对李白才华的欣赏和落魄的叹息、《落魄江南载酒行》中对杜牧的神往和故乡的挚爱……很值得细读一番是那篇《有川如龙》，千把字，却很精彩，从地理写到人文，平铺直叙，无喧无染，却悄悄地横生枝桠，令你咀嚼回味，一句“不能给自己做主的，岂仅绩溪”留下一个大空当。我以为，不过是借“龙川”景而生情生议而已。

《在时间里漂浮》就文字归类而言，我更喜欢或者愿意把她叫做“随笔”，随笔叙、议并生，感、慨并发，文字就可以收放随心，远近随意。知识是为思想的表达作铺垫的，而思想才是文字的精髓，而好看的、理解的、接受的才是文字的深处，甚至背后的“话外”。从这种角度讲，我更加喜欢“悦读”。我记得柳先生的“也许，大师和平民的区别，除了认知程度不在一个水平线上，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大师们肆无忌惮的，个性得以充分张扬，所以才成为大师”，这样的话，说中国足球，说周吕鑫？还是借题发挥，你是需要想想的。

我九月份去歙县，在火车上，短短的三百来公里“吭哧”了将近六个多小时，一本《在时间里漂浮》伴我行程一路，把通读过的篇章又细读了若干，重点就是“悦读”那一辑。如果说文如其人，那“悦读”就“暴露”了柳先生的另一种写作层面，看似随心所欲的文字，实际上是思想的深邃。也许看不懂，或者你以为看懂了，那你就错了，说真的，柳先生写作的初衷和意图，我们读了文字未必理解他的内涵。只有这样的文字才会留下来。我有时候回过头读自己的文字，那浅得像一碟水的文字是不值得留下来的。

有些看似不经心的写作，却意味深长，“际遇”一辑中的《谁是那把扇子》，从扇子说到人品，言外之意的“扇子不在人手，又能在哪里呢”的感慨，是啊，人在其位，物有所用就行了。《想念麻雀的日子》中的麻雀的今生前世，冤辱繁衰，反思了人类的思维和行为与自然规律的背悖，那句“麻雀还在，只是风景依稀已变”，很有辩证的意思，人类为什么不能改变思维的方式，把自己当成自然的一分子呢？而不是主宰。

细读了《在时间里漂浮》，你会觉得，柳拂桥先生是个思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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