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生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不怎么爱喝茶一年到头矿泉水

□徐海生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不怎么爱喝茶，一年到头，矿泉水、纯净水总是不离左右。

是我的家乡不产茶吗？抑或买不起茶？答案均是否定。我的老家位于歙县石耳山南麓，因为小村庄四面环山，且是新安江一条支流的尽头，虽然谈不上风景如画，却也有几分韵味。尤其是高山密林间蕴育出的茶叶更是颇受称道，吸引着不少茶客慕名踏访。

好多次面对友人的疑惑，我总是笑而不语。其实内心深处，是难以忘怀，或者说是羞于启齿当年农村生活的艰辛。

我出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尽管不是三年困难时期，但当时人们的生活还是相当清贫：山多田地少的老家，经济收入主要来自茶叶，吃的是极少的时令蔬菜，一到入冬，腌制品便当起家来，几乎要跨过整个春季。至于像现在市场上琳琅满目的水果，随便其中一种，别说吃过，见的机会都很少。

活着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日子再怎么清苦，但还得要过，在当时，方法也只能是亘古未变的日出而作日落始息。

与田多地多的平原或丘陵地区相比，山多地少的山区耕作就显得异常艰辛。不仅要跋山涉水，而且要肩挑背驮。我记得我家最远的一块地，要翻过一座山两条沟，来回路上就要耗去两三个小时，而来回一两个小时路程的田地比比皆是。为了减少来回路上消耗的时间，我们到那里耕作，往往中午饭都在地里吃，而水则从附近的山谷里取用，开始用竹筒装，后来才用水壶。

无论是田地里耕作，还是上高山砍柴，也无论是艳阳高照，还是大雨滂沱，中午吃干粮、喝生水都成为户外劳作的必要程序，有时早上晚上懒得生火也以生水代饮。久而久之，那清洌甘甜的山泉水俨然成为我们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即便是冰封雪冻的冬日，我常常起床之后，不是捧着一杯热气腾腾清茶，而是啜饮一瓢厨房水缸里的生水，甚至衔上一块取自水缸里的冰块。

时光犹如白驹过隙，从求学到工作，再到安家他乡，迄今已有20余年。但每每回乡，总要饮上几口老家清凉的山泉水。面对长辈和亲戚朋友的抱怨为什么不喝热茶，我总是淡然地说道，哎呀，习惯了，当初大家都不是这样过来的吗？他们也似乎明白了什么，也都报以笑笑结束话题。

今年清明节前夕，我们一家三口再次回老家祭祖。也许是天气燥热的缘故，口里一直感到很渴，但念及家乡水的清洌，始终没有饮用携带的矿泉水，而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车速，一路疾驰。

停车，进家，来不及与亲人寒暄，我便拧开院落里自来水龙头，“咕咚咕咚”地来了个牛饮。刚过十岁的儿子一脸诧异，拉着大姐的手，不停地问道，“姑姑，姑姑，爸爸怎么这样不讲卫生，喝起生水来，是你们家的水好喝吗？”大姐不得不用夹着许多方言的“普通话”，向他解释着我们过去经历的一些往事。

虽然不是很懂，但儿子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然后嘟哝了一句：原来老爸喝的是一份怀念、一种乡情。

儿子的话的确说出了我心里真实的想法，只不过许多时候，我们碍于某些原因，不敢直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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