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印点点走不出的大山……

邵宝振

走出大山，是为了更好地生存与发展，但在我更深入地学习徽文化和走过许多的城市后，我发现自己更深深地爱上了徽州这片土地。

我出生在徽州歙县的一个小山村，两边是高高低低的碧绿的青山，中间一条小溪，蜿蜿蜒蜒从谷口向里延伸。谷口有一座土地庙和一个路亭，为守护风水之用。土地庙曾被作为小学，我在这里读到三年级，才到离家三里外的完小去继续我的学业。土地庙往里，就是农户的房子，依山傍溪，三五成群，高低错落，绵延千余米，就构成了一座百来户人家的小小村落。村落最宽处不超过二百米，高耸的山峰，逼仄的空间，阻断了目光向远方的延伸。

可山外的世界实在太有诱惑了。父亲是徽商，而读过师范的胡先生描述说，山外的城里，有高高的房子，长长的街道，奔跑的汽车……小时候的我，几乎是没有机会走出小山村的。可孩子还是有孩子的办法，几个小伙伴利用上山打柴的机会，登上了村后那座最高的山峰，手脚并用，爬上山脊最高的松树，手搭凉棚，极目远眺，远方，与天相接，薄雾蒙蒙，屋宇相连，有一条亮亮的大河依稀可见，隐约还能听到汽车的喇叭声。也许从这时起，走出大山的愿望，开始在我的心中萌芽生长。

第一次走出小山村，大概是在我小学三年级时，唯一的老师到公社的初中去参加运动会，因走得匆忙，临行前托人带口信给我们，大意是老师开会去了，要我们在家好好温习功课。可是我们的心早飞向了公社的学生运动会，于是几个小伙伴一合计，决定去公社看运动会。翻过两座山，穿过两条长长的山谷，走上八里路，一出谷口，远远地就看见公社中学的操场上红旗招展，人声鼎沸，一条大河穿村而过，一座颤颤巍巍的木桥横在河上，过桥再上个小山坡就是公社中学。老师对我们的到来虽有几分的诧异，但并没作责怪。这次的“远行”让我触摸到了小山村以外的世界。

进县城应该是我能够独自走完三十里的山路之后，因为我的外婆家在渔梁。有一次，母亲回娘家就带上了我，一开始因为兴奋，我的劲头特大，总是在青石板路上一蹦一跳地小跑着，急得母亲在后面直叫：“嫚嘞，慢点走，走急了，没一下就走不动了！”果然，在走了一小半路之后，我的脚底就起泡了，一瘸一拐的，挑着担子的母亲不得不时时停下来等我。“自家走，否则，下次就不带你上城里了！”“到了外婆家，就能看见汽车，吃上肉包子。”母亲不断地哄着我，而县城对我来说太有诱惑力了，我就是在这样的精神动力下，走进了渔梁外婆家的小巷。

在浦口，母亲指着奔流不息的新安江，说：“从这里坐船可以到达苏州、杭州，过去徽州人都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妈妈我的外公也是，他在苏州做了几十年的生意。”母亲说这话时，一脸的幸福与自豪。只见江上各种船只穿梭往来，我想，什么时候我也坐船顺江而下。逆水上行渔梁的船上，除船头船尾各立着一位撑篙的船夫外，还有沿河背纤的船工喊着号子。我受到激励，忘了伤痛，沿着左侧陡峭江岸上的小路急赶着，与河里的船赛跑。从高高的紫阳桥，窄窄的新安关走过，踏上渔梁街鹅卵石铺成的路面，沿街林林总总的店铺，好像在热情地欢迎着我。最让我向往的还是奔跑的汽车，我那时搞不懂为什么这样大的铁家伙，跑得比我还快？第一次见过这么多的新鲜事，也让我的心胸豁然一亮。

真正走出小山村，是伴随着我的求学路完成的。初中，我到离家八里的公社初中上学；高中，我到离家三十里的县城上学；大学，我到离家六十里的市里上学。只是，我们毕业时，有一项硬规定，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于是我又重新回到了县城附近的中学教书。严格地说，我虽然走出了小山村，但并没有走出徽州的大山。上世纪九十年代以前，走出大山的途径主要有两条：一是参军，二是读书。于是，我哥哥参军去了南京，我则考上了徽州师专。

徽州有一句民谚：“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岁，往外一丢。”这描述的是建国前的情景，徽州历史上人多地少，徽州的男人们不得不求食于山外，经营于四方，曾创造了中国地域经济文化繁荣的奇迹。现代大规模地走出徽州的大山开始于上世纪的九十年代，徽州乡村大量的闲散劳动力陆续前往广东、福建、江苏、浙江等地打工。每年将一年的辛苦所得寄回家中，于是徽州的乡村一幢幢新房子立了起来。外甥俊煌属于第二代的打工大军，他则在江苏常熟和歙县分别购置了房子，歙县成了他家人及朋友休假的栖息地。

近几年，每年春节回到乡下的老家，经常听到乡亲们抱怨，如今玉米、山芋这些粮食作物种不起来了，因为外出打工的人多了，烧柴的少了，山上的树木、柴草一年比一年茂密，野猪、野兔则“人”丁兴旺，经常看到一只大野猪带着十几只小野猪漫山遍野地跑。我建议说：“可以改种经济作物呀！”但同时，我也暗暗高兴，因为生态好了，将会带来无法估量的效益。君不见，徽州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引来了多少的观光客，更别说奇山秀水、蓝天白云了。

走出大山，是为了更好地生存与发展，但在我更深入地学习徽文化和走过许多的城市后，我发现自己更深深地爱上了徽州这片土地。我惊诧地发现，许多当年与我抱着同样想法，要努力地走出大山的人们，如今又回徽州购房置业。是因为徽州的情结，还是因为这一方尚未被污染的净土？我的一位大学同学执教于省城，却于去年在徽州购了房子，我很疑惑！今年暑假，他来度假，我提出了心中纠结已久的疑问，他告诉我，是因为这里浓浓的文化氛围、典雅的村落建筑、恬淡的生活状态吸引了他。

新闻推荐

歙县民主评议百名科股长

歙县从今年起计划利用三年时间，对全县所有县直单位的内设机构、下属单位、“窗口”负责人开展民主评议百名科（股）长活动。评议采取日常监督和集中考评相结合方式进行，强化评议结果运用，每年...

歙县新闻，弘扬社会正气。除了新闻，我们还传播幸福和美好！因为热爱所以付出，光阴流水，不变的是歙县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