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林漫步】歙砚之美

□ 湖北  方红学

歙县1953年出土宋代窖藏历代歙砚17方，其中以长方形眉纹枣心砚最为珍贵，其石质坚润细密，雕琢雅洁，了无繁缛之饰，令人赏心悦目。体呈矩形，平面、平底，砚面呈菱形，四边及砚心外周凸起一道窄边，水池形如一弯新月。砚堂似枣形，内嵌与砚母吻合并可随意取放的一片眉子砚板。此砚石兼具眉子和罗纹两种石花，色泽青莹、设计巧妙、刀法苍劲、造型奇特，是歙砚中的精品。

从目前出土的古砚来看，汉时期的砚多为研石压磨或墨丸研磨，魏晋至唐时，多足砚、圆辟雍形、凤字形、箕形成为当时的主流，以石制、陶制、瓷制居多。

据北宋唐枳《婺源砚谱》载，歙砚开采始于唐开元二年，距今已有一千多年。南唐时，歙州文风鼎盛，后主李煜在歙州设置歙砚务为其制砚，有方姓、胡姓等制砚家族。1976年合肥出土的唐箕形歙砚，石质细润，色泽清纯，可以看出当时歙砚的审美意识，是早期歙砚的珍贵遗存。

米芾《砚史》云：余尝几刊改十余砚，北宋延续五代的传统，文人酷爱参与对歙砚的制作，愈具有“仕”的风韵。南宋，由于审美情趣的拓展，歙砚在人情趣味的营造方面比北宋愈加精彩，名色之多、质地之细、雕镂之工，为诸砚之冠。1953年歙县宋代窑藏出土17块歙砚，石质与造型各异，制作巧妙。据砚谱记载，宋时歙石名目有眉子纹七种，外山罗纹13种，水玄金文厥状10种，各种纹色灿然烂漫。

现存宋代名砚有银色冰纹砚，正视纹路为山峦起伏，侧视则银丝万镂，砚背镌有：歙石绝品。现存元代名砚有抄手砚，抄手砚左侧阴刻隶书“世路艰、人业异、与石交、不相弃”，右侧阴刻篆书“结邻”。此砚质地黑而泛青，周边自然破损硬朗，石上有片片黄锈，颇有青铜古气。在右边高处以洗炼之刀法，刻出古朴之钟鼎图案纹饰。左边任其斑驳，少有刀触，使之与右边呼应而形成一个整体。当中仅开一浅堂，堂中有令人联想化开的金色星晕。

苏轼有两方名砚，一方为汪少微题铭，铭曰：松操凝烟，楮英铺雪，毫颖如飞，人间五绝。另一方为李少微后裔所赠，色如碧玉，苏自赋诗赞曰：罗细无纹角浪平，半丸犀璧浦云泓；午窗睡起人初静，时听西风拉瑟声。苏轼还有一方歙砚，铭曰：东坡砚，龙尾石，开鹄卵，见苍壁，与居士，同出入，更寒暑，无燥湿，今何者，独先逸，同参寥，老空寂。

从元末至清初鲜有官方开采歙石的记载，但歙砚依然是明清宫廷和士绅之家赏鉴流连的珍品。《西清砚谱》中记载，明代书法家董其昌有一方仿汉瓦样歙砚，此砚后归唐寅，清代又被皇家所藏。砚上有董其昌铭曰：博以方，温而粟，润鸿藻，翼经术；唐寅铭曰：古瓦尚多炎汉制，墨光能射斗牛寒；乾隆帝铭曰：歙之石，龙尾最，式萧瓦，汉制派，董以画名，唐以画经……明代及清早期，随着各种题材和纹饰的广泛入砚，以及镌诗题铭的风气盛行，砚雕形式、技法与审美趣味更加自由多样，给砚雕艺术注入了新的活力。

清代，歙丞、书法家高凤翰藏砚一千多方，酷爱雕刻歙砚，右手残废了，改用左手雕。现存清代名砚有庙前青砚、松皮砚、原生物化石砚和藻类、羊齿蕨类化石砚等。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歙砚得到发展。改革开放后，歙县和婺源县民间艺人将歙砚文化进一步传播和发扬。无论在开采矿坑，还是制砚工序和雕刻技术方面，都有了很大的恢复和发展，并且将历史上绝迹的一些花纹品种重新发掘了出来，为名闻遐迩的歙砚文化增添了新的风采。上世纪80年代中期后，歙砚名色之多，质地之细，雕工之精，一跃成为诸砚之冠。

从中国传统的审美来看，歙砚由象见境的超越，是对更高层次境界的追求。当今砚雕家方见尘、胡中泰，经过多年的传承营造，把歙砚文化推上了一个让世人瞩目的繁荣高峰。

作为中国文房四宝之一，砚不仅是书画创作的工具，更是其精神气质的承载体。一种文化形式，与石头联在一起，给这一形式蒙上一种神秘色彩。令人回味，给人联想。砚为记载、传播和推动中华文明的发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也是极为典型的中国历代美术之实物载体。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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