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芬那个女孩是在看见我贴在玻璃门上的招聘广告然后

□程云芬

那个女孩是在看见我贴在玻璃门上的招聘广告然后走进来咨询我的。阿姨，你这里招人么？声音小小的，循着小小的声音，我打量着她，二十岁不到的女孩子，眉目倒还算清秀，一双黑黑的眼睛正小心翼翼地等待我的回答。是的，招人，我肯定地说。

简单的例行问答之后，大略知道她的一些情况。家是歙县的，姐妹六个，她是老小，母亲在她上初一的那一年跟别人跑了，至今没有音信，父亲娶了后娘，后娘终于给她父亲生了一个男孩子。后娘待她们姐妹几个都不好，这也属于见多不怪的。于是她和几个姐姐就像天上的风筝一般，各自为了生活在不同的地方奔波。

难怪，她穿的衣服看上去是皱巴巴的，鞋子破了，头发乱蓬蓬的，最要命的是，油乎乎的，给人感觉很不清爽。是个苦孩子呢，这个年头，在我们身边，居然还有这么苦的孩子！真是的，我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现在招人很难，考虑了一下，然后让她第二天上班。

第二天早早的，她居然站在门口等我和姐姐。一个上午店里忙忙碌碌的，也没有和她过多交流。中午，我让姐姐回家吃饭，然后给我们送过来，我们依然继续忙碌。有客人进来说，要做离子烫，我看了一下，欧莱雅的离子烫药水用完了。可是客人指定要做那个牌子的。店里有客人我自然走不开，让这个女孩去买？我在心里犹豫了一下。她才上班半天呢，把钱给她买，她会不会跑掉？我居然在心里有这个念头。然后又为自己无端生出这个念头而感到愧疚。她还是个单纯的孩子呢，不要乱疑心，是不是？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之后，我拿了50元交给她，这点基本的信任还是要的，是不是？然后交代她应该去哪一家店买。她乖巧地点头，然后就捏着钱走了。

十分钟过去了，她没有回来，二十分钟过去了，她还是没有回来。猜想变成事实，尽管事先有过这个顾虑，但是事实如此时，我还是为这个孩子感到难过。

我难过不仅仅是我损失了50元。50元很有限，做不了什么。只是这个孩子，她竟然为了50元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事后隔壁邻居笑话我，大人上小孩子当。大家揣测，那个女孩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可是这些都不是理由。后来几天，我一直注意店门口是否有那个女孩的身影，当然我清楚，她是不可能出现了。倘若她会出现，我会和她说什么？我会告诉她，人穷不能志穷？还是告诉她，一切都要靠自己去努力，不劳而获是不对的？还是告诉她，人的一生很长……我觉得想说的话很多很多，只是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她。

我知道，我再也看不到她了。这让我如鲠在喉，难受无比，人都会犯错，也会偶尔迷失，但愿这个女孩子不要迷失得太远，因为她还那么年轻，她的路还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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