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馈赠苏木坦的夜

◎ 潘俊辉

因了同学的引荐，才知道歙县有个叫盘苏村的地方，那里有一所小学叫苏木坦小学。

结束了一天的采访，晚上七点多才吃晚饭，正好跟小学的两位老师小酌、穷侃。侃的内容大部分都已经不记得了，只是记得苏木坦的夜好静，而我们聊天的声音却也传不远。可能是习惯了商品房里上下楼层之间搬凳、冲水时的交流，所以觉得我们可以纵声谈笑而不必担心惊扰邻居，感到相当的惬意。

苏木坦小学坐落在半山之间，与笔者儿时记忆相比，已经相当地现代化。

我就读过的榔芽小学也是坐落在半山腰，周围完全没有人家，旁边有一些地是给老师种菜的。这所由生产大队大队部改建的学校有两个教室，通常只有一个老师。老师出差的时候，就会找个学生当小老师管理同学。笔者也曾当过一次小老师，但是由于学着老师用教鞭“管”学生，而且下手没轻没重，终于当小老师的资格被“褫夺”了。现在才回想起来，我也挨过老师的教鞭，声音很响，但是打在头上的时候是不痛的，打在手上的时候比较痛。儿时的我，哪里掌握得了这种“技术活”呢。终于同学不服气，老师也把笔者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苏木坦的周边比榔芽小学要繁华得多，临时去买个打火机也很方便，只不过需要带个手电而已。出门就有公路，会骑摩托车的老师回家还是比较方便的。不像榔芽小学，山上是没有电的。好在如果学校的老师要到谁家借个东西，那个家长没准还会高兴半天。

笔者的小学老师姓胡，坚持天天翻过一座山回家，但是早晨六点多钟就会到学校。他总是很早就出门，途中到一个学生家长那里买一点豆腐干，到学校时有时天才刚亮。很多学生为了让老师看到自己的积极性，总是天不亮就拿着火把、打着手电出门，但还是很少能比老师早到学校。那时候，对于老师的崇敬就是这样一点点累积起来的。

苏木坦的校长也姓胡，叫胡培青。他的家离学校有２里路，回家很方便。不过他平常还是会住在学校里，因为这样照顾学生比较方便。聊天中，知道胡培青患有脚疾，身上也有几个“零件”不太好使，觉得十分愧疚。当天下午陪着胡校长送学生回家，顺便做调查。仗着年轻，也为了能早点赶回学校吃晚饭，路上一阵猛走，胡校长到后来赶路竟然有些吃力，当下心里还挺得意。得知事情原委，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歉意，唯有报以崇敬的眼神。

我就读的榔芽小学的运转状况在胡老师退休之后就直线下落，因为没有年轻的在编教师愿意来，找来的代课教师跟胡老师水平有差距，当地人渐渐对老师不再崇敬，对榔芽小学也越来越失望，终于，稍有“希望”的学生都选择了转学，现在想来应该早已撤除了。

今年下半年，胡培青校长的麾下只剩一名老师了（不算所属的另一个教学点）。两人都是５０多岁的老教师，就如同榔芽小学的胡老师当年的年龄。言谈中，胡培青校长对自己的教学经历充满了自豪，对自己历次担任“救火队员”的经历津津乐道。但他也承认苏木坦小学的学生越来越少，现在学生越来越想往外走。年轻教师同样也不想到苏木坦来，即使苏木坦的风是那样纯净，苏木坦的菊花是那样的洁白，通过苏木坦的宽带网络也能纵览天下新闻。

当农民逐渐疏离了自己的家园，孩子每天只想学习外面的知识，当越来越好的交通条件从方便进来到方便出去……在所有人都在赶着往城镇、城市、都市集中的时候，苏木坦的夜只能是越来越让人觉得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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