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耕玖
我有一个“情结”,一直牵系在黄山东边的那一弯泓碧的石门。
走进石门,立马就感觉到,东边的暖风刚从大坝拱桥中飙入,瞬间,便被峡谷中的清凉融解为和风细雨。峡谷中飘洒下的雨丝稀稀落落,雨点不大不激,但滴落在赤裸的臂膀上却如冰粒碰击。碧玉般的水面也有了动静——似有一枝无形大笔在水面上点点圈圈,圈圈点点。此时,站在崖下水边栈道上的游人,会自然而然地想到,这圈点,就是对石门高峡幽谷,碧波蓝天景致的一种天意的可圈可点的赞赏。
石门,现在的全称是黄山石门水电站。石门太古老,早在燕山造山运动时,就形成裂缝,经过黄山天都、莲花、桃花、紫云诸峰之水的一亿多年的冲刷,裂隙被撕裂成一百多米高,三十多米宽,长达数里的两峰对峙的石门峡谷;古时,这形如门阙的峡谷口,成为徽宣两府的分水界线,上游为徽州歙县香溪河,下流为宣州太平麻川河;上世纪五十年代末,石门峡谷口上建起一座高三十多米的水电站。于是,一条亿年峡谷,一道古代界线,一座新建电站,蓄起一泓碧波。石门水电站给黄山带来光明的同时,也为黄山添补了一份千万年的缺憾——近代学者汪鞠卣(汪采白叔父)《黄山杂记》中记载,一个遍游海内诸大名山的峨嵋僧人说黄山是天下无双但缺少水景:“雁宕之绝顶天池,武夷之玲珑九曲,或能挟水以与(黄山)一竞”。
但是,如果那位峨嵋高僧若是见到石门的景色,定会悔言改口的——这石门水库的风景是人类与自然的一个完美组合——谷口大坝高耸,拱桥如虹;幽谷两峡相逼,纵达数里。南面五峰,峭壁陡峻,雄姿勃勃,让人联想起古神话中开山辟道的五丁神;北面峰峦,外峭内柔,林相丰满,山势婉转,若俏美少妇水边浣纱;峭壁幽谷中,两岸树列如睫,一弯泓碧盈盈,若媚眼斜眸蓝天;碧波之上,春去冬来,四季轮回,夜晚鸳鸯交颈,白日鸥鹭争渡……其景致风光,绝不亚于雁宕天池,武夷九曲。
谷内如此,峡外亦是动静有致,四季皆景——库坝高三十多米,天人合一,时常瀑流垂挂——春时如明镜高悬,夏日若江河奔腾,秋风里红叶挂壁,冬雪中冰帘映日。如果说,峡谷内适合休闲游乐,修身养性,而峡谷外则更适宜人类生存繁衍——高坝之下,麻川河直至青弋江,自古就是鱼米之乡,鸡犬相闻,人丁兴旺。
鄙人曾在大坝下方,一个名叫“半壁下”的地方春播秋收,耕耘多年。说来惭愧,当时莽撞,曾炸翻了这麻川河上游诸多深潭中不计其数的野鳜、野鲫、石斑、老鳖……当年的青春,直如那炸药掀起的冲天水浪般欢快激扬。石门“情结”,从此越系越紧,松解不开了。
其实,这石门“情结”早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就萌发了——曾记得,四岁多的我依偎在大半年未回家的父亲的臂弯中。母亲炒了小菜,父亲抿着小酒。父亲话语的主题就是“石门”。说建石门水电站是为了迎接国家的大领导来黄山。眉飞色舞之时,将筷头醮酒点滴在我舌尖上。当时的感觉似乎是,一股辛辣从舌尖漫延,全身顿感舒畅。现在想来,父亲当时那句“是个喝酒的料”,不知是赞还是叹,不过,从那时起,鄙人就萌生了对石门的特殊的情感。
漫步环峡栈道,或是小酌崖边水畔,会情不自禁地吟诵起宋代王观的那阙《卜算子》: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
欲问行人去哪边?眉眼盈盈处。
才始送春归,又送君归去。
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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