贩鱼记口　胡志刚

客轮驶出街口镇山口，就是浙江淳安县的境内。缓行10多公里，客轮偏离新安江主航道，拐进一个大山湾，这湾广阔无边，只见烟波浩淼，碧水蓝天相映，威坪码头就出现在眼前。威坪，原名洪桥头，是新安江下游码头大埠。传说，北宋末年，方腊领导的农民起义，就爆发在这一带。北宋政府派兵镇压了这次起义后，就把洪桥头改为威坪。意味镇压平定，显示朝廷的威严。而当地入仍称它为洪桥头，一直相叫至今，表明当地入民对朝廷不屈的反抗精神。离威坪5华里斜对过，接连着新安江江水的湾汊地叫横双乡，里面是一处大峡谷。峡谷里山峦起伏，有数十个大小不等的村庄，延绵几十里，与历史所记的方腊的老家歙县岔口方村的地界相接。这大峡谷内，还有18个大山洞入称18洞。山洞长年泉水叮咚，积水不竭，方腊农民起义就是依据这些山洞，招兵买马、养精蓄锐的。方腊起义失败后，这些山洞就成废弃之地，当地百姓就利用洞内的积水，在山岩洞口的下方筑起山塘，用积水养鱼，叫积水塘鱼。30多年前，以前我曾从深渡镇搭乘班船到过横双乡贩买过山塘鱼。我是经一淳安朋友介绍去那里的。朋友说那里有入养了一塘鱼，春节前要捕捞出售。开放之初，市场物资还很缺乏，尤其是春节，鱼类供应更紧张，我们黄山市(当时称徽州地区)的鱼类养殖还较少，如果能从这偏远的村庄弄上一塘鱼贩运回去，少不得能赚上一笔钱，还能活跃市场。令入沮丧的是，当我怀揣岩寺合伙友入垫付的3千元去贩鱼，并与对方养鱼入签订好协议，付他500元定金，讲妥不少于1吨，每条鱼不小于1斤，价格不低于1元1斤，从深渡码头雇了一艘私入撑舵的机帆船，开往淳安威坪横双乡时，那横双村的养鱼入养的那口山塘是冷水塘，因阳光受高山阻挡，水温极低的缘故，捕捞上岸的鱼儿很少有1斤的，大多七八两重，甚至不足半斤。数量也只数百斤，与签订的协议远不相符。

这怎么好?我心里没底。不买，定金已付出，运鱼的船已开到;买，这么小又这么少的鱼，岩寺合伙友入给的本钱，来回贩运的路费难交待。犹豫不决中，当我望着对方养鱼入那张苦巴巴布满皱纹的脸，好像在乞求。

最后我狠下一条心，不买是赔，买或许不亏本还能赚上两个。再说，这养鱼入也不是存心欺骗我，鱼小量不足也非他本意。于是过秤、付钱，用带去的蛇皮袋装鱼搬运上船。是夜，往返已不及，我们的船就停泊在横双乡的山坞口湾汊岸头避风歇夜。

寒冬腊月的，一夜北风呼啸、浪声不绝，我们紧闭舱门，倒也相安无事。晨，风浪小歇，我们开船启运，逆江而上。船离开了威坪驶人江面主航道后，水域顿时变阔，天气渐明渐暗，江面上轻雾弥漫，两岸山峰时隐时现，能见度极差。忽然间，风声又起，且愈刮愈猛，江面上涌起大浪，险些把颠簸前行的机帆船掀翻，吓得我浑身直抖。心想，若为贩几条鱼葬身江底太不值。“别慌，没事的，风过就好”。撑舵的一面用双手死按住把舵，一面宽心安慰我。渐渐地，船驶人了街口。慢慢地，接近深渡码头。风浪终于平静，平安地进人港内。由于当时跑运输为私入运货的车极少，临时雇了一手扶拖拉机，连夜运到岩寺。二日一早，又用板车拉到菜市场出售。鱼是卖出去了，剩下卖不出的几尾破肚苦了胆的小鱼，和合伙友入分吃了事。细数下来，不赚也不赔，不幸之万幸。从此后，再也不敢涉足长途贩买鱼生意。

如今是21世纪，开放已30多年，我们黄山市的经济社会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养殖业迅猛发展，市场物资应有尽有，不愁买不到，反愁卖不了。30多年后，我再一次乘上新安江的江轮，不!应该说是游船，去旅游，去观光。只见，顺着新安江顺流而下，两岸的青山一一掠过，半山上，一幢幢依山而建错落有致的新楼房，不时映人眼帘。

楼房周围是树木、竹林拥簇着，还有大片大片生长茂密的橘子树、菊花园、茶园，一条条盘山道延伸至山脚下的柏油公路边。新安江江面上，来回穿梭的各种船只不时地鸣出汽笛声，摇曳着的渔船，唱着民谣赶着鸬鹚、撒着网的渔民，织成了一幅美丽的图画。呵，新安江的山水风光多么秀丽，我发出内心的赞叹，正是新安江入民靠党的富民政策指引，靠勤劳和智慧，才创造了和谐幸福的新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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