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城市守护者

夜，深沉，星光月影。将圆未圆的明月，悬挂在天空中，白天喧嚣嘈杂的城市，被静谧的黑夜包裹起来。飞奔、忙碌，在黑夜都静止下来，悄悄潜入梦乡，而有一群人，却在默默地守护着午夜的合肥。他们是急诊科的医护人员，随时出警的值班民警，夜间公交司机，垃圾清运工……如果问午夜的合肥是什么样子，他们都会说出不同的故事。

五一将至，在这劳动者的节日里，让我们向这些城市守护者致敬：你们辛苦了!

人物1 城市生命的守护者：急诊科医生 张娟

4月27日21时许，夜幕笼罩城市，喧嚣归于平静。中国科学技术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南区急诊科门口，一辆救护车静静停放，蓝色的车灯不停闪烁，空气中弥漫着紧张气息。

急诊科内灯火通明，形色匆匆的人们进进出出。这里是“生死攸关”的地方，病人急诊通常都是因为突发疾病，急需救治，甚至有的病情危重，命悬一线。每天急诊科内都会上演生死营救，主治医师张娟就是其中一名与时间赛跑的生命守护者。

忙得连水都喝不上，平均一夜接诊约40例

在急诊内科第五诊室，张娟拿起两张脑部CT仔细查看。“左右两侧有低密阴影，脑梗塞可能性比较大。”

张娟对面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这是她当晚夜班接诊的第11名患者。老人今年80多岁了，感到头晕，背部、手臂发麻，儿女连夜将他送过来急诊。

“病人有三高吗？以前有没有发生脑梗塞的情况？”张娟不停地询问老人过往病史，并在病历上迅速记下。她通过办公室电话联系了住院部同事，两人再一次仔细看CT，决定安排老人住院做全面检查。

送走了老人和他的子女们，一名中年母亲陪同年轻儿子走进了诊室。母亲神情焦虑，儿子浑身无力。“最近饮食情况怎么样？肚子疼了多少天？有呕吐吗？有没有拉肚子，糊状还是水状？”张娟让男子躺在病床上，她按压腹部进行检查。

“肠胃炎，情况还好，不要担心。”张娟一边叮嘱这对母子俩，一边双手在键盘上敲字，电脑屏幕上随即出现两行药名，“把药拿回家吃就行了，以后饮食要有规律，忌辛辣刺激性食物。”

从21时到22时，还有女儿带着老母亲、老太太陪同老伴、两个年轻人……先后前来就诊。他们有的来自本地，还有的从外地过来。记者注意到，张娟的诊桌上连水都没有放一杯，她和椅子分离的最长时间就是到病床上为病人检查的时刻。

“我们夜班是从下午5点半持续到第二天上午8点，平均一夜接诊大概40名患者，高峰期时可能会达到六十名。”张娟说，零点前往往接诊的病人比较多，零点后大约有六七例，“今天情况算好的了，有时忙得连水和饭都吃不上。”

与时间赛跑，每天上演生死营救

急诊室和抢救室相通，22时10分许，一名护士急匆匆进来，“张医生，一个病人情况很不好。”听罢，张娟立刻进入抢救室，一名70多岁老人刚被救护车送过来，昏迷不醒，嘴角还有血迹。

作为省内最权威的以心脑血管疾病为重点的医院之一，中国科学技术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南区每天都会接到脑梗塞、心梗死的急诊。患者往往发病非常凶险，而家人当时未必在现场，不清楚事发情形，为此医生必须以最简单、最快的方式先检查病人生命体征和查找病因。

张娟看病人生命体征不平稳，立刻为其插上气管保护气道。因为如果梗塞，呼吸有可能突然停止 。

当老人身上插满各种管子，张娟紧盯检测仪上的数据微皱眉头。她安排护士推着躺在病床上的老人立刻去拍脑部CT，怀疑脑部可能出现大出血，情况比较危急。

抢救室里，16张病床上都躺着危重病人，三个时钟在不同方向提醒着时间的重要性。张娟说，这里是“生死关口”，这样的急救场景已经习以为常，每天都会发生不同的生命故事。

有一个老人患有心脏病和肠梗阻，感觉生命无望，遂瞒着家人吃了安眠药。当家人把老人送到医院时，张娟发现老人反复心律失常，为此多次进行电除颤，最终将老人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重生后的老人为张娟和同事们送了锦旗，感谢他们让自己重新意识到生命的珍贵。

“有一个年轻小伙子饮酒猝死，同事把他送过来。他很可怜，早年父母离异，是被姑妈养大。”张娟说，年轻人被送过来时心跳和呼吸已经停止，她和同事对他进行心脏按压，还是无法挽回，“一个小时后他父亲赶到医院，不断恳求医生不要放弃，救救他，然后在他耳边喊着名字。”

张娟说着，眼眶泛红，“我当时也很难受。他父亲为什么没有把他带在身边？为什么过去不好好珍惜他？生命其实很脆弱，一定要珍惜身边人。”

时针指向23时，依然有患者过来就诊，张娟坐在诊室继续为病人检查和开药。各种惊心动魄的场面，她早就司空见惯，而最触动的就是患者和家属的理解和鼓励。

“在救治每一位病人时，医生都会拼其所有，尽其全力。即使非常劳累，每当看到病人和家属对我们投来无助和期盼的目光，我们也得坚持，必须坚持撑下去。”张娟说，她也希望病人、家属能对医护人员多一点信任和理解，这样医患关系会更美好。

人物2 城市安全的守护者：夜间值班民警 毛汉中

“叮零零！叮零零！”午夜的宁静，被刺耳的警铃声打破。这是入夜后的第六起警情。

“什么事？”合肥市南七派出所的值班民警毛汉中，表情凝重，立即望向接警台。“噪音。”

这是一起邻里噪音纠纷。毛汉中一边配戴出警装配，一边让电话联系报警人，再询问一些细节。

说话间，毛汉中和两名同事已经走出大门，上了警车。南七派出所辖区覆盖4.2平方公里，12万常住人口，一个值班班组6人左右，每次出警不低于3人。不到5分钟，民警就已经精准到达报警点。

原来，是一间合租屋内，一对夫妻和几个小年轻因为夜间噪音发生了矛盾。

双方都抢着为自己说理，经过了解，毛汉中做起了双方的调解工作，“年轻人精力好，晚上睡得晚，也要顾及到同住的上班族，声音搞小点。”“年纪大了，也要让着点小年轻，提醒方式注意点，别那么大火气。”

经过十来分钟的调解，双方怒气都消散了，言语也从激烈到理解。“矛盾不大，给双方戴戴高帽，消消火就差不多了。“处理这样的纠纷，毛汉中自有一套。

一线民警18年，值班仍是毛汉中最敬畏的一件事。这24小时，繁华的白天街头，寂静的夜间小巷，随时都可能有他和同事们的身影，陪着月落，陪着日出。“这24小时，脑子里时时绷着一根弦，只有等第二天8点过了，这根弦才会稍稍放松。”

4月27日一晚上，毛汉中和同事们就处理了多起警情。

住在港汇广场附近的一名女子笔记本电脑“丢失”了，原来，其粗心车门未锁，而邻车位的男子将车内笔记本“捡”走。经过比对监控，查询信息，一个多小时时间，毛汉中找到了男子，向其要回了笔记本电脑。“说是看到车门未关，好心帮忙收着，打算交给物业。”

那边，城市停车位越来越紧张，占停车位引起的纠纷又惊动了警铃。“车上居然留假信息，电话打过去，打不通。”一名女子将车子停到了私家车位中，车位主人找人而未果，气得将后视镜掰了下来。“这有理的一方却变得无理了。”毛汉中出警后调解，最终，双方经过赔偿和解了。

时针指过零点，毛汉中和同事们忙碌了一晚上，也打算和衣眯一会。在值班室的休息，总是不踏实的浅睡眠，准备着随时被急促而野蛮的警铃声击醒。

“警铃不响，天下太平”是毛汉中和所有值班民警的期待。而当警铃响起时，毛汉中和同事们立即挑起应有的担当，奔赴在出警的路上，风雨无阻，无怨无悔。

黑夜给了他们一双明亮的眼睛，而他们志愿拿来守护城市一方平安。

人物3 城市公共交通的守护者：夜间公交司机 李军荣

华灯初上，上班族匆匆走在回家的路上，而有一些人，逆向而行，正准备踏上工作岗位——李军荣便是其中之一，他是合肥一名夜间公交驾驶员。

李军荣今年34岁，驾驶夜间班线704已经5年时间了，从柴油公交到如今的电动公交，从合肥一环循环线路到如今在火车站与高铁南站之间摆渡。李军荣每天都“欣赏”着合肥的夜景，看灯光与道路和谐相伴。

19时30分，李军荣准时亮起704的车身灯光，摸着最熟悉的方向盘，从合肥南站始发了，搭载着他的第一波乘客们。这些人或许是从全国各地汇聚合肥的客人，或许是归家的主人。李军荣载着他们，助力他们走向城市的各个方向。

一趟单程，从合肥南站到合肥火车站，22公里，32个站点，李军荣总能够很好地将每趟时间控制在66到68分钟以内。

跑的时间长了，李军荣也“认识“了一群熟悉的陌生人。她们或许是刚下班的超市收银员、餐馆服务员，他们或许是代驾的司机们，总能在每天固定的点，来到704相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有的倚靠在座位上，轻轻地睡着了，有的同行之间开始聊起了今天遇到的趣事。

李军荣是沉默的，不过，时而传来的欢笑，有趣的谈资，也能引得李军荣微微一笑。

李军荣记得，连续有两次夜间，一位60多岁的阿姨，从“肥西路”站牌提着一个大购物袋，搭乘上了704公交。阿姨坐在靠近李军荣的位置，开始拉起了话，“我知道你开车不能聊天，但是我话多，你就听我说吧。“就这样，这位可爱的阿姨，便从日常买菜，到出门旅行，都和李军荣说了个遍，下车时，还不忘再打声招呼。

李军荣还记得，去年秋天，有一个女孩子，跟着自己的车一直坐到底站，临下车时，突然塞了几个桔子给自己，“师傅，辛苦了！”还未来的及反应过来，女孩已经下车了。此时回想起来，李军荣说，还能感受到一股暖意。

时间过了晚上10点，乘客渐渐少了。

有时候空空荡荡的一节车厢，仅有沉默的李军荣和定点的报站声。

夜间的公交，行驶在宽敞的马路上，少了白天的喧哗，多了一分枯燥。过了零点，困意来袭，李军荣剥开一颗妻子提前准备好的话梅糖，塞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刺激着味蕾，也刺激着时刻警惕安全的神经。

人物4 城市环境卫生的守护者：垃圾清运工 刘业举

有这样一群人，当人们还在熟睡时，他们却伴着夜光，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及各个小区，把每家每户和环卫工人在街面上清理出来的垃圾装车运走。等清晨人们从睡梦中醒来时，他们已经默默地完成了一夜的工作，用脏累换来了城市的洁净。他们，就是垃圾清运工。

记者了解到，合肥市政务区每天大约会产生110~120吨生活垃圾，每晚有11辆垃圾车进行垃圾清运工作，每辆车上都有一名驾驶员和辅助工，他们的共同名字就叫做垃圾清运工。

刘业举今年40多岁，在合肥市政务区从事垃圾清运已有8年。按照规定，晚上10点开始上班，清晨5点前必须把全部垃圾清理干净。“垃圾清运不能太早，如果太早，小区和路面垃圾可能还没有完全清理出来。也不能太晚，工作量很大，怕时间来不及。”

4月27日夜，记者跟随刘业举开始了一夜的垃圾清理工作。他身着统一的工作服，戴着口罩，每天要提前半小时先到位于合肥南二环附近的环卫公司开垃圾清运车。每次出发前班组长都要重申一下纪律：最高车速不能超过60千米/小时，收完后垃圾桶要摆放整齐，地上的垃圾也要清理干净。

晚上10点，刘业举开着垃圾清运车从公司缓缓驶出前往各个小区。抵达合肥休宁路一小区门口，辅助工先下车，随后刘业举熟练地把车停在小区垃圾桶前。两人动作麻利，分别将两个垃圾桶拖到清运车尾部，垃圾桶被准确无误地挂到清运车的挂斗上。紧接着，他按动车尾的按钮，垃圾桶被放倒，里面的垃圾全部被清运车“吞”进“肚”子。

“一辆车大约能装100桶垃圾，30桶一吨。一人拉一条线，每条线大约负责400桶垃圾。”刘业举说，每桶垃圾至少也有100多斤。夏天西瓜上市时，西瓜皮被倒在桶里，每一桶的垃圾更重，一夜下来，手臂都酸了。

记者走近清运车，闻到了垃圾刺鼻的臭味。刘业举说，他早就习惯了，夏天垃圾气味更呛人。不过夏天公司会提供防臭口罩。但是即便如此，每天下班回到家头一件事就是冲个澡，主要是洗掉身上的异味。

不到10分钟，一排8个垃圾桶全部被清空，刘业举又上了车，赶往下一个“站点”。经过一个多小时不间断的忙碌，他第一车垃圾装满了。深夜零点，最近的一个垃圾中转站开始作业。他把清运车开到中转站，趁垃圾卸车的时间稍微能休息会。不过马上又要开始下一趟清运垃圾，因为还有很多垃圾等待清运。

“一夜基本没休息。”刘业举说，一年当中最累的时候是夏天，最轻松的时候是春节期间，因为垃圾相对较少，可以早点把垃圾清理完回家休息，这也算是春节的一种福利吧。

当垃圾清运工苦不苦？刘业举说，说不苦是假的，但是已经习惯了，再说哪有工作不辛苦的呢！想想既能领工资养着一家人，又能为城市做点贡献，挺好。

李琴孙薇新安晚报 安徽网 大皖客户端记者 钟虹/文 陈群 刘玉才/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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