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洲渡 家 园 时代，以不可阻挡之势向前。作为黄山市历史上最大的水利项目，若干年后，在黄山市休宁县海阳镇首村的土地上，碧波万顷的月潭水库将出现在青山绿

陈霞乡政府 陈村霞瀛楼 陈霞乡迴溪余村 烟囱 罗洲渡家 园

时代，以不可阻挡之势向前。作为黄山市历史上最大的水利项目，若干年后，在黄山市休宁县海阳镇首村的土地上，碧波万顷的月潭水库将出现在青山绿水间。为了这个“高峡出平湖”的愿景，休宁县陈霞乡、溪口镇和海阳镇3个乡镇所在地的7418人，将为水库建设作出牺牲，即将开始一场迁徙。嗅惯了茅屋草舍的泥香草味，习惯了赤脚走在荒山野地，住惯了山水相依的家园，有朝一日，故土难离，当地村民有着怎样的声音？记者，带着媒体人应有的新闻和文化自觉，记录下那些即将消失的村庄，倾听那即将离别的乡音。

■ 记者 程向阳 樊成柱 汪悦 李晓洁 文/摄

陈霞，有着“朱升故里、霞雨之乡”美誉，是休宁县西南部一个典型的徽州村落。“五里一潭溪，十里三贤子”或是对陈霞人最美丽的解读。

陈霞有七省通衢之称，是当时新安江三大闻名水运码头之一，宋朝王安石经过陈霞时曾赋诗一首“离家当日尚炎风，叱驭归时九月穷。朝渡藤溪霜落后，夜过麾岭月明中。”

陈霞全境为率水支流，五里一潭溪，溪溪相衔连。这“五里一潭溪”指的便是回溪、潭溪、藤溪、宁溪、滩溪和当溪，每条溪之间相隔五里而由此得名。至于这“十里三贤子”指的是朱升、陈栎（陈太儒）和倪士毅，这三位元末明初的大文学家让肥沃的陈霞大地文气顿生。

山乡宁静，行人稀疏，耳畔清风徐徐，路边田野如画。给我们当向导的是被当地村民称为“万事通”的李云峰。

根本没想到，李云峰带我们“参观”的第一个“景点”竟然是一个约50米高的“破烟囱”。“这是陈霞的地标式建筑。”李云峰很自豪地说，这个烟囱建成于1983年，是当时陈霞乡大办乡镇企业的产物，红火过一阵子。但好景不长，由于管理不善，投产仅四年的企业就停厂关门。如今，孤伶伶的烟囱依偎在窑厂的残垣断壁中，在连绵的稻田和萋萋野草的陪伴下，诉说着那往日的辉煌。

第二站，李云峰把我们领到陈霞古时的商贸集散地。据说这里曾有一条街的商铺，鳞次栉比，店铺林立。如今，昔日的繁华不在。但从李云峰栩栩如生的描述中，我们仿佛听到了古代徽人的叫卖声和往返商街的脚步声。

古代的商街，一般都建在临水的码头。在陈霞古集镇的尽头，便是有名的“陈霞码头”。码头位于率水河左岸，始建于唐末，据说当时的木商、茶商和粮商都是从这个码头将货物运往浙江、上海等地，最繁盛的时候，河面船只穿梭，渔舟唱晚，两岸古树婆娑，只是岁月更叠，陆路交通的兴起，码头逐渐衰落，曾经辉煌的陈霞码头，恐怕只有留在水面的半个水埠头可以述说。

一路走来，听着李云峰对陈霞历史的叙述，这片山清水秀、文化厚重的土地着实令人眷恋。今天，在城市的拥堵和喧嚣中，跟陈霞对话，心中不觉也澄明了几分。

继续向前，徽光依旧。当一座斑驳陆离的登封楼呈现在我们眼前时，我们很是惊讶，在这个已经完全蜕变为“新农村”的地方，竟然掩藏着如此厚重的历史。李云峰说，登封楼是陈霞最气派的古建筑。

红砂岩石板虽已凹凸，但保存尚好，上楼的台阶虽不平，但坡度适中，因此上得城门却并不吃力。城门内外，一边是霞瀛，一边是陈村，据称兴盛时这里驻有守兵。登上登封楼，转身俯瞰，彼时经过的村落房屋已化为星星点点，点缀于率水岸边，眼前的河流在阳光的映射下粼粼波光。李云峰说，这登封楼以前叫做“关帝阁”，是供奉关公的地方，解放后改名为“登封楼”，或曰赏月阁。夜幕降临之时，小河，明月，古桥，颇有“夜夜流光相皎洁”意境。在登封楼里，“奉宪禁碑”四个字虽有磨损但仍旧能辨认出来。抹去上面的灰尘，碑文有描述“（禁止）鸬鹚船在河内任意取鱼，赤身洗足……居民妇女不便，捉鱼、捕鱼、网鱼……”这来自于乾隆五年的数行文字真实地记载了陈霞的历史。

告别登封楼，再访罗洲渡。罗洲村子极小，二三十户人家，但水面极阔，水色极清，放眼望去，河水呈弧形向远处延伸。在这片百米宽的河上，一位艄公摇着渡船在碧波上荡漾。连绵的青山，古老的渡船，碧澈的率水，一幅世外桃源的唯美图画。

艄公所撑的罗洲渡是陈霞乡罗洲自然村连接外面世界的唯一通道，400年来，罗洲渡船换了一条又一条，艄公换了一茬又一茬，但这样的出行方式一直没有改变过。

眼前的艄公叫叶有发，66岁，自10岁跟父亲撑船到现在，50多年来一直没有停下过手中的篙和桨。作为“水上人”，叶有发与这条河结下了一生的情缘。作为连接两岸的唯一通道，叶有发每天要摆渡六七十人来回水上，最多的一天达到132人。他回忆说，小时候，河上有许多渡船，颇是热闹，往后，许多“水上人”渐渐离开，有的出去打工，有的进了城，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最后的坚守者。叶有发说，自己的三个孩子都已立业或成家，有在杭州当裁缝的，有在屯溪做厨师的，他们都有了自己的事业和家庭。撑船不只是自己的生活，更是人生，他说只要体力还好，村民需要，船要人撑，他就不会放下，直到哪一天不需要他撑了，他就不撑了。

伴随着月潭水库的建设，罗洲将成为淹没区，罗洲村及罗洲渡船也将告别历史，由于罗洲渡是目前休宁县唯一运营的渡船，叶有发也将成为率水河上最后的艄公。当然，这是时代的节拍，叶有发和罗洲村将随着历史的脚步，一同走进崭新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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