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门县历溪村舞麻衣龙习俗

□ 陈 琪

祁门县历溪村地处牯牛降脚下，是一个肇始于唐宋时期的大村子，每年正月有着传统的舞龙习俗。

历溪村舞的龙与其它村舞的龙不一样，历溪村舞的龙是麻衣龙——这事又得回到晋朝王氏宗族所流传下来的《王祥卧冰求鱼》故事。此故事在当地传为美谈，后来传到当时的朝庭，皇帝为王祥颁发了孝子匾。至今，历溪村的“合一堂”门前悬挂着“孝子”匾，每年春节，祠堂的大门仍然贴着绿色对联，以示对祖宗孝道。因此，历溪的龙是一条孝龙，所以要扎成麻衣龙。

历溪的龙一般在腊月里扎，村中以扎龙的师傅为首，全村男丁基本都热心到祠堂去帮忙，因为扎龙添丁是件公益事业，能驱灾避邪，又能讨得好口彩，大家都是不计报酬的。历溪的龙灯队有青狮、白象等五兽，有十二花神，以及各家各户扎的散灯，如鲤鱼、童子、虾子、牛郎织女等等。炮竹、香火、红纸过去由村龙灯会出，后来由村人集资。龙扎好后，放在祠堂不能动，等到舞龙那天才开始发龙。

历溪村舞龙一般在正月，没有具体日子，大概要在立春前后。发龙那天村里的男丁将龙扛到村口的舜溪桥头，做好祭祀仪式，再将从外村买的肥猪绑好后抬在前面，麻衣龙跟有后头，龙尾在前，龙头在后，散灯及乐队依次排列，在全村的丁口簇拥下到茅棚岭去接龙神。

祭祀仪式由龙灯会主持，族长宣读祭文，祭文由文会中的高手“操刀”，一般根据村中的情形，写风景、写繁荣、写神佑、写感恩，基本格式变换不大，文字比较文绉绉的。比如光绪年间的一份兴灯接龙祭文是这样写的：“伏以，水秀山环，叠嶂层峦，护障律回，岁转般般，万象增荣。追惟龙神沛泽，飞翔十万里；祯祥地脉钟灵，演出亿万年。闾第坤岗发春，化身象鼻之形，艮道开门，崎壁鹅峰，以对狮头，挽浪重之，巩固阛择，里卜里居，祖功垂后，瑘琊巨族。万代馨香，瓜瓞绵延，纬武经文，於显相螽斯衍庆。腾蛟起凤，炫人文际。兹春色十分令人景慕，弟子聊具微酌，以尊龙神，伏冀祔席，咸登而施拥护。弟子帡幪之下，戴恩戴铭，伏惟尚，享”。

接龙的首发地点在村上口的牯牛降脚下，是坞口一个叫茅棚岭的地方。这里龙脉由牯牛降山脉而下，沿着山降一直到村后的来龙山，山降长约3里路。接龙前，全村人要在降上开辟一条大路，树要凑根砍，不留任何桩脑，树叶用扫帚扫干净，便于接龙时人们行走。在快到汪村时的一个小山脉前要挖条深槽，埋下铁犁尖，以防龙气分流，并在此前撒朱砂引龙。

接龙前要摆上香案，备好三牲酒礼祭龙神，族老要祷告龙神，保佑全族五谷丰登，风调雨顺，男增百福，女纳千祥等等。当然，祭龙的祭文有固定的格式，但内容不尽相同，不同时期祭文也带有时代特征。到了民国时候，兴灯接龙祭文是这样的，“伏以，三阳开泰，万象更新，暖律初回，风和日丽，新景丰年，欣有庆余。银花火树乐清时，弟子王等虔备三牲酒礼，祭奠龙神。窃思四序调和从履端而此始，一族咸庆藉神力以匡扶，是弟子以恭以敬，望尊神有感有灵，伏愿祭奠之后，祈保合族人等男增百福，女纳千祥，名利均亨，求谋告遂，灾如雷扫，福似云臻，百事亨通，万事如意。凡情莫尽，神鉴无边。一族安宁，合家共戴，谨以闻。”

祭好龙神，就将抬上山的肥猪用绳索拴好，在前面拖，猪嗷嗷叫，这叫引龙；村中的16岁以上的童丁手舞彩旗、散灯，嘴吹喇叭，呜呜鸣叫，这叫呼龙。鼓乐队则跟在龙后吹吹打打，常用的是十番锣鼓调，整个山降一片沸腾。猪要是不叫，村人就用两指耙去抓，猪一叫人一呼，声音越大越发旺，就这样一路高呼，来到村中“合一堂”。龙到“合一堂”门口，肥猪由族长牵进去，然后在寝堂后墙一小洞拖出去宰杀，待舞龙结束后分吃，所谓吃龙肉。

正式舞龙前，龙头要交给族老，由族老从祠堂中扛出大门，以视不偏不倚。偏左则发上村，偏右则发下村，否则将引起争吵，发生械斗，此事只有族长主持公道。族长舞出门后，再交后生去舞。

龙先要在祠堂内走龙，来回转圈，这时各家各户要将竹筒打酒倒在祠堂的天池里点上火，整个祠堂内酒火绿莹莹的，酒气弥漫，锣鼓阵天，欢声笑语，显示出历溪王氏宗族的兴旺发达和其乐融融。

走好龙后，然后按族长划分的路线由上村依次舞到下村，每到一家门口，东家总是炮竹相迎，红包相待。这时，舞龙人也会向主人连点三头，以祝新年丰收人畜两旺，事事平安。

历溪的龙也有到外村舞的时候，这叫出龙。因为历溪是大族，一些小族不扎龙舞龙，就到历溪来请龙，图个喜气平安。当然历溪龙也到其他大村交流，最远的到彭龙、历口等地。不管龙舞多远，当天夜里必须返回村中，所谓龙不过夜，丁不留宿。

龙热热闹闹地舞了几天，到了立春之后，就要收龙了。这时，又要在村中祠堂祭神，备上香案、三牲酒礼，祈祷上苍，感谢龙神的护佑。祭祀过后，龙要安放在宗祠寝堂的楼上，靠墙立好，这叫收龙。

龙收好后，全村男丁就可以吃龙肉了。这时将杀好的肥猪称好，按全村男丁平摊，切成肉块。当然，舞龙头的人、考取功名的人、执事的人要多分一块，其余的平分。这时，各丁都会自备碗筷、面条、酒水，到祠堂打平伙，那其乐无穷的景象显示出一个兴旺发达的大家族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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