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重现天日，到亟待保护 ——徽州文书的发现始末 张亚琴 文/图

殷墟甲骨、秦汉简帛、敦煌文书、明清内阁大库档案是中国历史文化四大发现，可谈起第五大发现——徽州文书，知道的人虽然渐渐多了，可多数不知道它是如何被发现的，这一切，不得不提到一个人，他就是我国著名作家、学者，同时也是国内外闻名的收藏家郑振铎。正是他，心忧徽州的古籍流失，从而促使了屯溪古籍书店的建立，让其搜集到的徽州文书从此展现在世人的面前，让千年古徽州社会各阶层在这些旧纸的记载中，重新恢复它活生生的历史过往。 

郑振铎的关心，

让屯溪建立了古籍书店

1956年4月的一天，刚担任文化部副部长不久的郑振铎，一个名叫韩世保的书贩，给他送来了有关徽州版画的古书。郑振铎问：“这些古籍是从哪里收上来的？”

然而听完韩世保的介绍，郑振铎的心情沉重了许多。

原来，在徽州地区“土改”中，抄家抄出了大量的古籍。这些古籍流散和破坏很厉害，许多被用来烧火、做鞭炮、造纸、包东西，有的村庄将这些古籍烧毁，三天三夜都没有烧完。书贩子都抢着到徽州去收购，仅屯溪当地的书贩子就有100多人。

郑振铎知道，徽州地处安徽南部山区，是个历史悠久、人杰地灵的地方，这里自古险阻天成，兵革少到，素有“文献之帮”、“文物之海”的美誉。再加上徽州刻书业发达，流存在徽州民间的古籍十分丰富。从清末民初开始，上海、江苏、浙江等地的书商就纷纷到徽州收购古籍，流传出不少古版珍籍。

正好几天后，郑振铎见到了时任安徽省委第一书记曾希圣，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事隔不久，安徽就在合肥、芜湖、屯溪、安庆四地成立了古籍书店，专门负责收集管理这四地发现的古籍。

屯溪古籍书店，就是在郑振铎的热切关心下，于1956年9月正式成立，余庭光被任命为屯溪古籍书店负责人。当时，市政府给古籍书店拨出了专项资金，专门用于收购古籍。

1957年初，屯溪古籍书店开始大规模收购。到各地收购古籍的过程中，余庭光发现了大批的契约文书。

古籍的收购，

让徽州文书重现天日

1957年7月25日，余庭光像往常一样，带上一些钱，背上一个麻袋，坐车赶往祁门。在废品仓库里，他发现了堆如小山一样的契纸，这都是“土改”后祁门县供销社从各地用8分钱一斤的价格收上来的“废纸”。最初余庭光也未在意。他在这堆“废纸”中翻着旧书，突然发现了一份宋代的契纸，再翻下去陆续发现了30多份宋契，这引起了他的重视。

宋版书是稀世珍品，当时已十分难得，这么多宋代契纸十分珍贵。于是，余庭光决定全部买下这批契纸。他找到了供销社主任，通过讨价还价，以1毛钱一斤的价格全部购得这批契纸。他请附近的村民用麻袋装契纸，让人拼命塞得满满的，整整往屯溪拉回了一大卡车契纸。

收购祁门契纸以后，屯溪古籍书店对这批文书进行了整理。他们将宋朝到清代的赤契编成一套，将盖有整只手掌五个红指印的卖身契挑出来。之后，余庭光与同事们在徽州各地抓紧收购文书。他们到一些土纸坊、废品收购站、造伞厂、鞭炮厂，检查他们收购的废纸，选出需要的，以稍高的价格购进。随后又标价售出，而到1961年，屯溪古籍书店被撤销时，它已卖出的徽州文书达十几万件。

文书的买卖，

让抢救刻不容缓

随着书贩对收购文书的重视和高价卖出，使原有文书的完整性遭到了破坏，引起了一些学者的重视和担忧，纷纷呼吁抓紧抢救徽州文书。

当时，中国科学院经济研究所收购了徽州的一批契约、账簿。通过对这批文书的研究，经济研究所整理出了1700年至1937年200多年间的物价、银价统计。

时任中国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副所长、经济史专家严中平，与同事们感觉这批文书十分有价值，但是，常常残缺不够完整，整理起来很困难。他们认为：“这批档案文书是国家难得的财产，应保持其完整性，成为皖南这一地区社会经济史资料的一个专藏。”于是，在1962年2月6日，严中平向中央档案馆负责同志写了一封信，建议中央档案馆“派人了解情况，扩大收集范围，将徽州发现的档案文书全部接收保管。”

中央档案馆收到这封信后，十分重视。经过研究，国家档案局下发了档局办（62）15号通知，并将严中平的信函全文转发。请安徽省档案局在当地政府的领导下对这件事情进行调查，并在可能的条件下进行收集与收购。1962年5月，工作组进驻徽州地区，只用了3个多月，安徽省档案局就收集明清档案80卷、2484件，民国档案20麻袋，资料2649册。

据介绍，工作组到徽州征集算是比较晚的，但即使比较晚，每到一户地主富农家，打开橱柜，还是看到里面一叠叠的契纸账簿，摆得整整齐齐的，大多是明清时期的，还有一些是宋代和元代的。到一些废品收购站，看到的也有许多是契纸和账簿。

直到现在，徽州文书的抢救工作，仍然是众多徽学研究学者们最为关注和重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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