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家乡已经有五十多年了,无论是在职的时候还是退下来,每次回家给故去的亲人上坟,几乎都要在老家吃一顿饭。这顿饭大都是我一个老太太的弟弟和弟妹执意安排的。
每次去都麻烦他们夫妻俩,我们感觉不好意思,有时候便不打算在老家吃饭,决定回来的路上或者到家再吃,但每次都说啥也走不掉。这位弟弟和弟妹,知道我们要回家的信息后,老早就在皇藏峪门外餐馆订了桌,安排了遐迩闻名的 “皇藏峪蘑菇地锅鸡”,盛情难却,恭敬不如从命。
招待吃饭的时候,往往是几百块钱一桌饭,好酒好烟,还要请村干部和几个在老家的我的战友、老同学作陪,把气氛烘托得热烈奔放,有滋有味。山里人厚道,有时候,亲人或者发小、同学和战友为你准备了一顿饭,而你却坚持不吃,反而伤了他们的心,认为看不起人。
曾记得,我小的时候,农村的生活窘迫,家里的钱财和存粮一直都是捉襟见肘,常年吃的是粗粮,还往往出现青黄不接的情况,鸡鱼肉蛋根本是奢望。家里养了少量的鸡鸭,都是为了它们生蛋拿到集市上变卖,换些零花钱贴补家用。即使是公鸡,平时也舍不得杀了吃掉。
这公鸡,一是可以打鸣报晓,不让农民们睡懒觉耽搁农事;二是可以阉割了,长大后,给它灌了一杯白酒,它就可以恪守职责地去孵一窝鸡蛋,小鸡孵出来了,便消停自在地领着一窝小鸡到处觅食吃,似乎比母鸡还要负责任的样子。也有时候,大人看见自己的孩子实在是太馋了,就杀了一只犒劳一下,一只公鸡,炖汤喝,炖菜吃,总要吃上好几天。
那年月,明明知道今天有亲戚要来,有的家庭主妇却偏偏把笼子里当年养大的嫩公鸡给放掉了,亲戚来的时候,她们就赶快去院子里外双手张扬着追撵公鸡,佯装要杀鸡给亲戚吃的样子,公鸡是有翅膀的,还有一双敏捷的快腿,哪能逮得着?撵了半天以后,于是就对亲戚说,哎呀,本来想杀鸡招待你的,这公鸡真机灵,连蹦带飞,就是不让挨边。一番话,把来客说得犹如吃了鸡一样地感谢她的好意。
我的故乡过去是穷乡僻壤,老家村庄不大,村子里既没有饭店,又没有集市,因为是山坡地,缺水,也不怎么有规模地种菜园。所以,只要来了客人,女主人总是颠簸着身子,东家借一瓢好面,西家借几个鸡蛋,或者从谁家门口的小菜地里要一把小葱和辣椒,家常便饭地就把客人招待了。做饭的时候,女主人头顶一条老粗布毛巾,锅上锅下慌忙得恨不能有分身术,如遇上热闷的天气,空气不流通,半干半湿的柴火,弄得满屋子都是出不去的烟雾,呛得人睁不开眼,喘不过气地难受。
而现在却不一样了。谁家来了客人,即使不去饭店,在家里招待,也不需要费什么事的。家门口就有新鲜的时令蔬菜,冰箱里有现成的鸡鱼肉蛋,食用油也不再是一小瓶一小瓶和沉淀在碗底的猪油了,而是芝麻油、菜籽油一大桶一大桶地放在厨房里,风箱也不用呱嗒呱嗒地来回拉了,而是一个干净的圆筒炉子上坐着炒菜烧饭的铁锅或钢精锅,下面的蜂窝煤球欢欢笑笑地火红着,像是也在欢迎客人的到来。有的家庭还用上了煤气灶,做起饭来十分便捷。
酒,也不再是几毛钱一两的散装红芋干子酒了,而是一律漂亮包装的瓶装酒,有的还能拿出城市里常喝的那种中高档名牌白酒。我那位弟弟家宽敞的院子里,中高档的白酒瓶子和酒盒子,堆得满墙根都是,进了院子,你就能闻到那从空酒瓶里流溢出来的袅袅的酒香味。烟,也不是原来在农村司空见惯的“黑一品”了,最起码是“红黄山”,或者更贵的如“黄皖”“红皖”和“小苏烟”什么的,弄得我回家时身上带的平常抽的烟,都羞于拿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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