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烟花

江若竹

大年初一的夜晚，并没有安稳地在家看卫视晚会，而是穿梭在从乡村前往县城的小路上。父亲说，这样的夜晚，是第一次。

车内的空调让我昏昏欲睡，瘫坐在副驾驶上，车窗外掠过几排树木无从得知，倒是偶然出现行人的影子，在远光灯的映射下，三三两两地藏匿在树底下。农村里的夜晚恬静而自然，偶尔一两声鞭炮响勾起人的记忆。

记忆中，家里很少花重金在烟花上，于是每年的春节对我来说，看别人家的烟花成了最大的期待。爷爷睡前会在庭院的地上摆一串长长的红色鞭炮，拿出一根香，往火熜里捣鼓两下，然后对我说：“来，去把炮竹点了。”小时候的我其实最不喜欢放这样的炮竹，但我在姐妹中排行老大，两位妹妹是没有资格享受这份点燃新年第一炮的“荣誉”的。我颤颤地拿着香，哀求地望着爷爷：“爷爷，跟我一起放，你和我一起去。”爷爷似乎早就料到我会这样，一边哈哈大笑说着我没出息，一边牵着我的手走向庭院。

大手握着小手，小心翼翼地把香往导火索上凑，烟花滋地冒起，我赶紧往爷爷怀里凑，爷爷拢着我往家里跑。往往刚刚踏入家门的时候，震耳欲聋的炮竹声就已经回荡在整个山际，而此时，我那小小的耳朵早已被一双大手严严实实地捂住了。当最后一个炮仗结束后，爷爷便会心满意足地说：“开门红，来年一定顺利。”

今年家里年夜饭吃得比较早，在春晚正式开始之前，一家人就已经收拾好碗筷围着火炉聊天了。叔叔提议，出门走走，于是我们几个穿上外套，有说有笑地走出家门。临行前，奶奶还塞了我一个手电筒，说，拿着，外面黑，看不见路。我摆了摆手：“奶奶不用了，现在手机都有手电筒呢。”奶奶只好悻悻地收回。

没走几步，我就后悔没有拿手电筒了，手机上的灯根本不能照透这厚重的黑夜。今年的夜晚好像和小时候不一样了，没有犬吠也没有鸟鸣更没有一抬头就满眼的星星，唯一没有变的便是穿透在竹叶间粘人的风。我们绕着公路走了好久，公路的对面是一条缠系在农家的山路，而使这两条路遥遥相望的便是一条养育了几代人的江——新安江。风从竹叶间跟随着我们，又盘旋在江面上，最后也不知落到哪里。

按理说，这样的夜晚应该是有烟花的，但走了良久的我却丝毫没有嗅到烟花的气息。还是爸爸告诉我，现在大家都知道生态环境的重要性，从今年开始，全国各城市都实行禁燃令，黄山作为山清水秀的旅游城市，市民们都积极响应支持这一决定。

明白原因之后，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夜色中传来一阵幽幽的梅香。烟花虽然逐渐远去，但黄山的明天一定更加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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