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小菜香

黄山 谢光明

朋友请客，宴席快要结束时，上来主食还加了一碟辣椒腌藠头，红的辣椒白的藠头，又酸又辣不但勾人食欲还引人回味。一桌人大多都是来自农村的七零后，对酸辣椒腌藠头都有着相似的回忆，大家不约而同聊起小时候学校带过的菜，仿佛一起回到了曾经的纯真岁月。

辣椒腌藠头是我们七零后生命的一道深刻印记。记得十一二岁左右，小学四年级我们要到隔壁村去读，住宿在学校里。住在学校但要自己带米带菜，每学期还要交给学校规定数量的柴火用来烧水蒸饭。自己淘米，饭盒上标注各自的记号，洗好米后放在厨房里，烧饭阿姨会在中午和下午放学前将米饭蒸熟。

十几岁的孩子们，都是第一次照顾自己，虽然各自的父母送孩子来学校时都千吩咐万吩咐，饭盒里放多少米，放多少水，但临到自己亲手操作起来还是没数，不是米放多了就是水放少了。还有的吃过午饭后，忘记淘米，还跟在家时一样，放下碗筷就不管了，到了晚上放学没饭吃，半夜睡在宿舍里饿得呜呜哭，梦里喊着妈妈要吃的。

其实煮成米饭并不是难事，炊事员有时候在下锅蒸时也会把大家的饭盒掀开看看，暗中帮着我们加减水分，让我们每天都能吃到热腾腾香喷喷的米饭。但用于下饭的菜，都是我们自己从家里带去学校的，而且要带足一个星期的分量。冬天尚好，春天和秋季的菜就很容易馊，所以只能带干菜和酸辣菜，比如梅干菜、酸豇豆之类，读书时极少能吃到新鲜蔬菜。

有的人家担心孩子的营养问题，就在梅干菜里加入少许腊肉，到了周四左右，菜里的腊肉仍会发现有细小的蛆虫在繁衍。新鲜肉就更加不能带了。即便如此，倘若梅干菜、酸豇豆、酸辣椒是用猪油炒过的，过几天，那些菜也会长出一层白毛，跟毛豆腐似的。在所有带过的菜里，似乎只有酸豇豆和酸藠头保质期最长，于是，它们自然成了我们最常带的菜。

藠头其实是一种百合科植物的根茎，我们当地称之为“砍头老”，用酸辣椒腌过的藠头酸溜溜的，爽脆可口，十分下饭，类似北方人喜欢大葱和大蒜，藠头在南方可谓是一道非常受欢迎的菜，少许即可令人食欲大增，酸味比辣椒腌豇豆还有浓烈。梅干菜则显得乏味多了，还不经吃。

装菜的用具大多是那种白色搪瓷缸或铝饭盒，但是最好的当属竹筒做的菜筒。竹菜筒取竹子根部一节制作，胖嘟嘟的还有个盖子，两边分别有钻了孔的小“耳朵”，用绳子穿起来，可以背在身上带到学校。竹菜筒装的菜不容易坏，保质期长，就是土里土气的不好看，尤其是女生更不喜欢背它。

礼拜天的下午，我们成群结队地就走在乡间机耕路上，个个身上都交叉背着书包和菜筒，一边一个。到了礼拜五，放假的心情是快乐的，空菜筒背在身上也轻松了许多。我们欢快成一群归家的蜻蜓和蝴蝶，在夕阳下翩翩飞舞。

时光荏苒，一回首，三十余年匆匆过，满桌人都沉浸在共同的往事里，唏嘘连连。岁月匆匆，曾经十分艰苦又无比快乐的童年和少年光阴在时间的河流里已经流逝，但我们共同的回忆仍然如夏天河面的蜻蜓，在生命之河翩翩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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