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五斗米折腰

□黄山

某君痴迷文学,酷爱写作,多年执着,偶然在小报上发表了一首小诗。于是,志气大长,辞了工作,当起了“坐家”——坐在家里写作,发誓成为不了“当代李白”决不罢休。

老婆劝他去外面工作养家糊口,别长年累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里“闭门造车”。他胸脯一挺斥道:“堂堂诗人岂能为五斗米折腰?”

于是,老婆在外面打两份工养活全家。

有一天,诗人竟把女儿准备缴纳学费的钱都拿去喝酒了。老婆忍无可忍,与他离了婚。

诗人没有了老婆的经济来源,生活很快陷入困顿。

别说写诗,就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经常吃了上顿愁下顿。

有一次,连续几天没有饭吃,诗人饿昏了,被邻居发现救了过来。

诗人那“誓当李白”的精神令人同情、感动,也令人耻笑、堪忧。人们不时送他一筐馒头或一件御寒的衣服。

就这样十几年过去了,诗人成为“当代李白”的幻想逐渐破灭了。

诗人已不再年轻了,头发白了,腰也弯了,眼也花了。

他开始一边以乞讨为生,一边寻找前妻和女儿。

他的前妻是个善良的女人,和他离婚后也一直没有再嫁,一心一意培养女儿上了大学。现在看见诗人落魄潦倒到以乞讨为生的地步就原谅了他。

我再次见到诗人的时候,他正忙着从一个小三轮车里卸下一车斗新鲜蔬菜。诗人已经与从前判若两人,他谈笑风生,头发又变黑了,腰也挺直了,人看上去精神焕发。

原来诗人和前妻复婚后和老婆一起开了一家小饭馆,生意兴隆。诗人旧习难改,依然抽空写作。不同的是诗写得少了,散文写得多起来。题材是他熟悉的美食。

他的美食散文写得漂亮极了,多次获得文学奖。人们赞扬他的美食散文写得真是色香味俱全,读者犹如已能品尝到了他笔下的那种种美食。

我想起从前诗人“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逸事就调侃他说:“看你一个堂堂的诗人,整天跟柴米油盐酱醋茶打交道,成何体统呢?”

诗人知道我是在跟他开玩笑,也玩笑着答道:“好男人就要为五斗米折腰啊!”

我觉得他说得对极了,一个好诗人,首先应该是个好男人,为了老婆孩子,为了家人的幸福,“为五斗米折腰”又何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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