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山壮行·日出·雨

从徽州报到黄山日报，我做了9年摄影记者，忽然有一天被头召去谈话，说，要不要试试，改个行转个岗挪个窝什么的？都是聪明人，不必明说，看来我这摄影记者干得不咋的。1994年5月下旬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我交出了所有摄影装备去了三楼总编室，做起了文字编辑。

当记者做编辑，从来没有热身一说，更不要有什么想想看等等说之类挑三拣四拖泥带水的事儿。刚坐定，头说，今年是小平同志视察黄山15周年，报纸要开个征文专栏，发一批纪念回忆、以推动解放思想改革开放的文章，给拟个名吧。

下马威。之前有诸多很不错的备选名，但是要把纪念以励志，探讨以问津，扬鞭更策马，激励全市人，这些个意义重大内涵丰富的征文栏目，取个贴切还响亮的名字，还真得费点劲。恍恍惚惚就下了班，稀里糊涂就吃完饭，找来“小平黄山谈话”反复咂摸，觉得一扇沉寂的山门就要开启，迎接新时代了。心潮一澎湃，脑海里就蹦出四个字，“开山壮行”。

交了卷就算过了门。头说，就这了。你捎带着做个刊头，写个“开篇的话”吧，不过要快要好，后天栏目就要启动。

征文一启动，那阵势是出乎意料地好，回忆是情深意切，缅怀是山高水长；热议是群情激昂，呼声是此起彼伏……征文活动渐入高潮。头说，趁热打铁，社论，编辑部文章该出场了。

我接受了“编辑部文章”撰稿的活。约定俗成，编辑写稿是本职却更是业余，也就是说，你手头版面先得弄妥，约定稿件不可耽误，这穷思毕精的活还得回家做。那年那月那个家，在裤裆街老报社宿舍西头顶层，入夜，室内温度还在摄氏35度久久徘徊。热浪翻滚，行止阻滞，我和烤肉之间，只差一撮孜然。写字桌前，挥汗如雨；赤膊上下，蚊吟如雷。实在没招，将双腿置入一桶添加风油精的凉水中，降温，驱蚊，静心。

15年缅怀缅求，可歌可泣；15年缅述缅远，且行且珍惜。一篇不足4000字的文稿，居然从暮色苍茫写到东方既白。长吁一口气，我在发稿笺上写下标题：“黄山史上一次最壮丽的日出”。

一晃，24年过去了，当年一起熬夜的同仁大都也退休赋闲了。说起当年的征文活动，百感交集，那是用很原始的媒介吹响了一次铭记教诲，砥砺前行的时代“集结号”。于是，就说起“开山壮行”的栏目，说起“时雨春风”的开篇话，说起“壮丽日出”的那篇名……

其实，我记忆最深的，是那雨，观瀑亭前的霏霏细雨。“开山壮行”征文活动数年后，黄山的经济社会发生了巨大变化。为了见证历史，黄山日报开创了一个坚持多年且持续至今的专项活动，叫“沿着小平足迹走”。重走小平路，励志黄山行，跟踪记录小平“黄山谈话”给黄山带来的沧桑巨变。2012年7月15日，我随同报社同人一早冒雨从观瀑楼出发，沿小平当年路径实地采访，下午5点多返回观瀑楼参观座谈，缠缠绵绵的雨就一刻没停过。有年轻人抱怨，唉，今天这雨……

我说，今天是一个思念的日子，要有雨的……  ·卢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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