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啼空山】

○祝宝玉

山，应该是空的。如黄山、泰山、九华山等等充塞着形形色色的人，喧嚣太甚，则山韵大失。此时，名不见经传的偏僻山岭反而更合寻山人的心意，山空意不空，春啼自然悠远。

“抱膝看屏山”，这是古人的境界，甚高。卸下身心的枷锁，放浪形骸于尘世之外，在青山间开一方雅静的天地，一个人，打开侧窗，半趋于竹榻之上，抱单膝，看春山。此乐有魏晋人士的风范，此乐独在空山间。

进空山，耳畔流动着婉转的鸟鸣，或嘶嘶，或呲呲，或叽叽，或喳喳，或啾啾，或咕咕，或嘻嘻，或呼呼……列举不尽。它们一阵鸣，我心一阵悸动，抬眼去寻，又寻不到它们的踪迹。但我知道它们离我并不远，就隐匿着草木乱丛之中。古人云：“鸟鸣山更幽”，迤逦的鸟鸣能穿透灵魂，落根于内心深处，开出清欢。

行于山间，石径崎岖，甚至无路，这并无妨碍——路在脚下，随鸟鸣而行。与鸟为友，也是人生快意。青鸟殷勤为探看，空山之中，鸟是不怕人的，它们并不识人之恶，只把我等当是普通一物种。它们于空中为我们指引，在联袂的山间穿行，择风光最佳的途径，一路有参天的树，有枯槁的藤，有飞天的瀑，有嶙峋的怪石游走的野兽，目不暇接。这些鸟最善解人意，我们乏累了，坐在石上歇息，它们便在空中蹈舞，翩然优雅，令人心中不胜喜悦。

空山有烟波，远处腾云雾。空山的韵味在于春啼，而在春啼之外更显山之空灵。烟霭迷蒙，在山腰间，仰首不能尽览。那烟之背后有更多的鸟鸣，更多的不可探测，成为吸引我等继续前行的动力。

空山有人家，三两处，或汇聚在溪畔，形成蔚然，勾画连接处是小桥流水，生动俏皮。人家养雄鸡，偶尔鸣啼，它的啼叫与鸟儿们不同，高亢而传播久远，遇山有回音，连绵不绝。觅鸡鸣声而去，柴扉敞开，主人煮茶相待。茶采于山野间，土法烘焙，天然极尽。沸水冲泡，清香满院，细酌之，山风水韵都在里面。

空山无拘束，行驻在己心。最爱闻鸟啼，星点春意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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