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里有话 —朱国印和他的画

朱国印的话少，不管什么场合，都很少作声。他把他的话，都画进画里。于是画里有话，胸有丘壑，目有山川，繁繁复复，缠缠绕绕，画山重水复，画柳暗花明。

可话又说回来，人到中年，识尽滋味，拍遍栏杆，只剩下欲说还休。好吧，让我画一幅却道天凉好个秋。

只是，心静自然凉，“却道天凉好个秋”，不道也罢。说话的人干脆隐去，远上寒山，白云深处，只剩下天色凉如水，秋光冷画屏。

第一次见朱国印，是在北京同张军博兄及一干艺术家小聚。军博兄口舌无忌，谈笑风生，众人等兴致盎然地起哄附和。惟有国印兄落落寡合，酒也不多，话也不稠。酒过三巡之后，到军博兄画室，两人即兴弄墨。看军博兄作画，也是享受，前仰后合，左顾右盼，好一番挥斥方遒，逍遥自在。时而又搞怪耍宝，探头看看国印兄的进度。国印则是目不转睛，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地作画——专心亦是匠心。匠心独运，只眼别具，于是，就有别开生面的山高水长，地老天荒。

朱国印作画，靠得是内心生发的喜爱，初是自娱，终了却是娱人。虽无专业院校之训练，却也无门派之见，无一定之规。国印素喜清初石涛之画风，笔墨多传统，意境求翻新。又多习摹石涛作画构图之新奇，无论是黄山云烟，江南水韵，还是悬崖峭壁，枯树寒鸦，但凡平远、深远、高远之景，都力求布局新奇，意境出新。国印亦善用截取之法，以特写之景传达深邃之境，以俗入雅，雅俗兼具。

雅俗之间，多是画家们闪展腾挪的空间，亦是左支右绌的域限。朱国印或许明白，雅与俗从来都是人云亦云的概念，是自言自语的圈套。人谓我俗，我谓我雅。哪里有如如不动的雅与俗，了了分明的是与非？

这不是他的困境，这是他的处境。说不清，道不明。还好，画笔在手，能说清的，便能画得清。话语就历历在目呈现于宣纸之上。群山峥嵘，傲然屹立，秋树繁茂，流瀑接天。峰巅，崖畔，山腰，石缝，路边，谷底，溪涧，触目所及，溢蔻流丹。有点闹，有点满，像是他老家地方戏河北梆子的高腔，有些咄咄逼人——这是俗，是俗世的热闹。他画让人念念不忘的绝胜之地，不画掩映在所谓文化阴影之下的牵强附会——那些说不清的东西，来得心上，到得手上，终是虚无。他不要人为的附丽，直接以物象逼人心魄——他要的是物象给予我们的切身感受——蔽日接天的苍翠欲滴，是一瞬间就能把人浸透的寒凉；绝壁千仞的逶迤辗转，是早应被淘洗的人间烟火，蠢蠢欲动。

朱国印面对笔墨纸砚的时候，你就能感觉到他是一个有痴心的人。喜欢什么，就喜欢得心无旁骛。这样的执着，在一举一动之间，落下的每一笔都是重要的，每一笔都没有分别。但这正是我们与他的分别：其中深藏的痴情，你我之间，仿佛还隔着一重繁华背后的荒芜，从未触及。一个中年人，哪一个不是沿着悬念丛生的道路而来，又有谁不是面不改色的满怀心事？谁人的背后不拖着一些晦暗不明的光阴？那些繁复的笔画里，你不知道会在哪一个细节上心生触动，对画面里的一切有了难以言传的依恋。这样的山水，隐约觉得远行的意义，动了要离群归隐的心思。所以，你看朱国印的画，乍看是绿意葱茏，枝叶葳蕤，画得是春水初生，春林初盛，但细看之下，却又景象荒寂，仿佛是混沌初开，或天地已老；有温暖与逸乐，也有荒凉与芜杂，它是安慰，又是刺痛，烛照着我们杂乱浮躁的心境与手忙脚乱的处境。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国印话少，话在画里，但画中之话，依然声音寂寥，近乎无语。大音稀声，国印的画自有其持重老成的秉持，它接纳，给予。他用密密麻麻的笔墨，不厌其繁地表达着生命中辽阔的沉默，这个区域他人无法进入，不可惊扰，在他那里——不，是在我们每一个人心里，成为一种绝对的真实。一个人终究要学会受顺天命，不逾规矩。话语不是让我们探测可以廓清的边界，而是让我们守护生命的真诚。国印作品的意义就在于此：它的价值不在于某种意象的强盛，而在于那些从笔尖汩汩流淌出生命意蕴：岁月涵蕴的沧桑、万类自由的坦荡。

新闻推荐

黄山市举办打造内陆开放新高地培训班刘光出席开班式并讲话

本报讯记者孙冯燕报道5月23日至24日，黄山市打造内陆开放新高地培训班举办，旨在贯彻落实全省打造内陆开放新高地推进会议、全省打造内陆开放新高地专题培训班精神，深入实施五大发展行动计划，努力...

黄山新闻，弘扬社会正气。除了新闻，我们还传播幸福和美好！因为热爱所以付出，光阴流水，不变的是黄山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