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观察】令人寒意彻骨的“精英理性”

10多名复旦大学的学生被困黄山一段未开放的区域，为救学生一名民警坠崖牺牲。一个生命的逝去，换来的不是复旦学子的反思和感恩，而是在论坛大谈面对媒体如何公关、登山社谁来掌权，以及冷漠的“你们就该为纳税人服务”。

这个冬天，降温来的有些突然。大雪突袭南方四省，暴风雪困住内蒙古300名牧民，然而，紧随在这些天灾之后的，是各地官兵、群众的互相协助、自救，是一条条温暖人心的消息。窗外，北风呼啸而过，人们并未因降温而感到心冷，倒是10多名复旦学子面对一位因救他们而牺牲的民警时的冷漠让人寒彻心扉。

面对和他们年纪相仿的青年民警张宁海的遗体，获救的学子们表现得相当克制，甚至连他的追悼会都没有参加就匆匆赶回了校园。回到校园中的学子，不再是那些等待救援惶恐无助的迷途羔羊，相反，在微博中大谈此次行动的危机公关。

他们在微博里提道，“学校应该趁此机会将安徽以前的关系巩固起来，民警的追悼会可以有一些校长或副校长参加，争取生源和巩固其他关系。”他们还提道，“你要学着去建立秩序，去控制老人，去协调关系，去利用资源。”他们甚至谴责学校对新闻媒体的控制力有所下降，建议新闻专业的毕业生应该多去几家报纸，多占领阵地。他们唯一没提到的是关于这位年轻民警的事情，甚至连一句哀悼都没有。

我心寒，是因为在他们的反思中看不到一丝对生命的敬畏。没有一句对民警张宁海的哀悼，没有悲伤也没有眼泪，更没有反省。他们把责任推到公共设施上，推到民警身体孱弱缺乏锻炼上，唯独没有反躬自省。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曾经说过：“没有经验过检讨的生命是不值得活的。”这些饱读过圣贤书的准精英居然连这样一个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我心寒，还因为这些所谓的大学准精英，把纳税人出资建成的社会公共资源——名牌大学，当成了他们集聚人脉、拉帮结派，为个人未来事业腾飞当成跳板平台的个人资源。他们那些受过良好训练的话语看似既学术又专业，却透露出自私与偏激，尽显出山头主义与功利主义的陈词滥调。

我心寒，更是因为这样一群准精英，以后可能将走到国家的重要岗位，以他们的才智占据金融、商业、行政、教育、医疗等各个领域的重要位置，看到他们今天傲慢与冷酷的态度，能够不感到寒气逼人吗？公然地认可建立在智力基础上的贫富分化、社会不公，本能地推卸责任、颐指气使，这不该是我们未来精英的态度、也不该是知识分子对这个社会表现出的责任担当。

学生的问题，其实反映的也是诸多大学的普遍问题。大学只提供了培养知识的土壤，却没有把公民意识、责任意识同时输送给学生。这才让我们学艺术的学生能够撞伤别人之后手刃八刀，名牌大学的天之骄子对自己的救命恩人置若罔闻。

有什么比一个年轻生命的凋零更加让我们感到惋惜！有什么比一次恋爱更加让人感到甜蜜？有什么比承欢父母膝下享受天伦之乐更让人感到温暖？这一切，年轻的警察张宁海都将无福消受。重生的学子，生命虽然获得了拯救，灵魂却在张宁海坠落的瞬间毁灭殆尽。真正的救赎，并不是指有多少系领导参加了追悼会，而是心灵深处对生命的真正敬畏。真正的救赎，也不是一个空头允诺捐款200万元，最后还要追加一句“这个数目不太现实”，以及去呼吁建立什么基金，而是将对生命的敬畏化作内心真诚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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