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丽敏项丽敏作家现居黄山岁末植物进入休眠期野外很难

项丽敏

项丽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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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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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居黄山

岁末，植物进入休眠期，野外很难看到花朵，万物默哑。也不尽然，比如村口的枇杷树，依旧开着花。

枇杷树的叶子色泽苍青，厚实，油润，枝头托着一簇塔状的雪球。那雪球就是长大了的枇杷花苞。枇杷花在秋天就打苞了，细小的苞粒，裹着浅咖色的绒毛外衣，藏在叶子中间，难以看见。花苞在叶子的隐蔽下，悄无声息地度过了深秋，初冬。这么长的时间里，花苞看起来并没长大多少，如同生长缓慢的孩子，寂寞的童年时光无端被拉长。

第一场雪后，走到村里，突然闻到一股隐约的香气，这香气是轻的，空灵的，细若游丝，抵达的是人的大脑——显然，这是植物散发的荷尔蒙，是花香。

过了冬至，再去村里，打眼就看到枇杷树的花塔。小花朵稠密地挤在一起，抱团取暖，花色如柳梢之月，在枇杷树叶的映衬下有种皎洁，又极朴素。想到不久前在这里闻到的香气，豁然明白——那香气并非幻觉，它就来自枇杷花。

枇杷树的花香是含蓄的，静默的，要在阳光下，刚好又有一阵风从枇杷树那里奔跑过来，擦身而过，才能闻到。或者把脸贴到花塔上，让嗅觉变成一只敏锐的蝴蝶，抱着花瓣，安静又贪婪地吮吸着花香。枇杷花期很长，从岁末开到岁初，横穿整个冬天。立春后，枝头簇立的已是青色幼果。

除了枇杷树，在岁末开花的还有梅。腊梅堪称枇杷的密友，同在岁寒之时把花朵开出来。

腊梅开的是裸花。所谓裸花，就是枝头只有花，没有叶子。腊梅树的叶子要在花儿谢了以后才长出来，彼时已是阳春天气了。也许是没有叶子与之分羮的缘故，腊梅花的香气比枇杷花浓郁得多。腊梅的香气是分明的，清晰的，掷地有声，绵绵不绝。香气虽如此强烈，闻起来却不迫人，依旧清幽寒香。

枇杷花的香气也是寒香。还有随后开花的幽兰，也是寒香之花。寒香如同君子之交，再怎么浓烈也是有节制的、清醒的，不纠缠，不甜腻，慰藉岁末的荒芜感，宁静而悠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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