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的伙伴

项丽敏项丽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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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文学院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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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居黄山

阳台上的指甲花开了三朵，藕荷色，单瓣。

指甲花是一个月前从路边拔来的花秧，同时拔来两棵牵牛花秧子。指甲花的颜色多为大红、紫红和粉红的艳色系，我拔回来的竟是难得的素色。

牵牛花也开了一朵，玫红色。这是一朵早开的花，犹如不期而至的礼物。看到花朵的第一眼有些不能相信，它是什么时候打的花苞呢？每天清晨给阳台花盆浇水的时候，我都会蹲下，看看牵牛花的青藤在夜里又走了多远的路，却一点也没留意到它已悄悄将花苞约上藤来。

牵牛花的花期通常在六月至十月，花开在凌晨时分，日出之前，它的另一名字叫朝颜。牵牛花的颜色常见的有雪青、玫红、月白、淡粉，黛紫。有一种紫红牵牛花喜欢在花沿上画一道白圈，酷似长裙上的蕾丝边，秀逸得很。还有一种开白色花的野生牵牛，长在田边地头，极不起眼，花朵像素颜的乡间姑娘，在藤上踮起足尖，露水里仰着怯生生的面孔。

牵牛花是平民的花，只要有泥土、水就能成活，不需要特别费心的照顾，几乎是奔跑的速度生长。只是它的花朵太脆弱了，承受不起光芒的热度。绸缎一样光滑的花瓣在触碰到光的刹那就被灼伤，仿佛一颗敏感的心受到强烈的震动，忍不住地痉挛、缩紧。

短暂的盛开如同梦境，迅速的凋零令人感到虚无、渺茫，同时也让人对时光里那些易逝的美好更加珍惜起来。

此时阳台上开花的还有酢浆草和太阳花。太阳花就是马齿苋花，开了好几朵，杏黄色和妃红色，一次只开一朵，像丽人在园里孤单地站着。

酢浆草开出的花细碎，明黄色。酢浆草是自己从花盆里长出来的，不知道哪里飞来的种子，几只花盆里都有。我没有把她当杂草拔去，照样给它们浇水。所有的草都是植物王国里的公民，是有生命和灵性的，会带来绿叶、花朵、露珠，与牵挂。

是的，牵挂。自从阳台上有了这些伙伴，每天早晚都会惦记着给它们浇水，观察它们的变化。我能从它们的生长中感受到力量的存在，柔弱又坚强，与之面对的时候，这力量会细流般渗入到我的内心。

芒种之后，阳台上的伙伴们大多已进入美妙的青春期，也有未长足身架的少年——茑萝。此时茑萝羽毛一样的幼叶才刚刚张开，飞翔之梦尚未启程。

相比起来，还是牵牛花更具有诗人的气质，不仅是因为牵牛花另有一个诗意的名字——朝颜，还缘于它身上具备的坦率、敏感和脆弱。记得美国作家梅·萨藤曾说过这样的话：诗人要做的是写诗，还要保持坦率和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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