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与狗 □周博

老人是一个环卫工人，俗称扫大街的。七十岁左右的年纪。

狗，是老人的狗。

很早就看到过这位老人，因为从我起床后，打开窗帘，就能时不时地发现老人弓着身子打扫垃圾的身影。

一开始没什么感觉，总认为这就是生活而已，艰辛与幸福，同样都是生活，没有本质的区别，百年过后都将化为尘土。

今日，我发现了老人身边的这条狗。

一条流浪狗，老人收养的。

老人也许是工作太劳累，把垃圾车停在了我家墙边，坐在了低墙上。

狗就在他身边围绕着老人转，时不时地趴下半眯着眼。

前两日刚下过一场大雪，所以今天的阳光显得特别暖和。

如果除去老人身边的环卫车，一切就会显得非常幸福安详。

不知为何，我的心里突然被什么给触动了一下，我想要去认识这位老人，以及认识他的狗。

于是乎我便开了大门。

阳光很暖和，老人坐在墙上眯着眼睛快睡着了。

我是个不速之客，我的到来让老人感到了惊慌。

他慌忙站了起来给我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把车放在你家门口，我这就走。”老人在惊慌忙乱中要从墙角拿起自己脱下的那双黑色布鞋。

他的慌乱让我感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心酸。也许是老人曾经坐在别人家门口休息，被别人给驱逐和唾弃过。我走近他，想要扶老人坐下。

我的举动让老人更加不知所措，他告诉我说，他衣服脏。他不让我靠近他。

我道明来意，要请老人进屋喝杯茶，被老人拒绝了。

老人告诉我，他原本以为我是看他坐在了我家门口，嫌弃他，怕环卫车里的味道影响了环境，要让他走。他还告诉我，这样的事情经常会发生，要不是太累了，他就会走到小区里的花园再休息。

我对他笑了笑，我说，如果你不在我家门口休息，我还不能认识你呢，这都是缘分。

老人很拘谨，能看出来他很紧张。我明白，这种紧张是来自于这个世道。以至于让这老人面对我这个后辈，完全没有长辈应该有的那种感觉。

但是我无力改变什么。

老人不停地在抚摸着他的狗。

我递给老人一根烟，不是什么好烟，我经常抽的利群。老人接了过去挂在了耳朵上，他告诉我说，他不舍得抽，他平时抽的都是五块钱的黄山，怕这个抽上瘾了以后买不起。我无奈地笑了笑。

我总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这样脏、累、苦的活，压在一个老人的身上，换来的却是世俗的唾弃，以及抽不起的利群。

老人坐在旁边依然很拘谨。我想给他说点什么，但是我什么都没说，因为我知道，我对他说的越多，老人就会越不知所措。

突然想到了“老人与海”。

海明威笔下那个打鱼的老人。那是一个说出来“人尽可以被毁灭，但却不能被打败”的硬汉。但是此时此刻，突然觉得这话有些太苍白。

毁灭与失败，原来都不如生活让人感到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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