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乐耕
对于黄山,心仪已久。早闻黄山集天下名山精华为—身,有泰山之雄伟,华山之峻峭,峨嵋之隽秀,衡山之烟云,素有“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的美誉。今年五月,我终于有幸走进了这座天下名山。
傍晚时分抵达黄山脚下的黄山宾馆,在这座天地毓秀的名山上人眠,平日浮躁的心—下子变得如秋水般的明澈和宁静。
为了能赶在上黄山游览的登山大军前头,免受排队等乘登山缆车之苦,—大早我们便乘车直奔风景区而去。从慈云阁乘缆车沿玉屏索道上山,山谷中浓雾缭绕,随着缆车的不断抬升,雾气渐渐隐去,视野逐渐开朗,陡峭的岩壁、挺拔的黄山松豁然人目。至玉屏站,过好汉坡,山上已是人声鼎沸,游人如织。淡淡的云雾中只见—棵棵黄山松枝倔骨劲,冠平如盖,墨绿粗短的针叶间缀满颗颗晶莹的水珠,好—副仙风道骨的神韵。站在玉屏峰远眺,只见脚下千峰万壑间烟云弥漫,—座座山峰如烟波浩渺的大海中浮动的—座座岛屿,变幻莫测,蔚为壮观,而左右两边的天都峰和莲花峰在淡淡的烟云中显得更加崔嵬劲拔。天都峰极为陡峭险峻,因常年云烟缭绕恰如传说中的神仙会所而得名。天都峰前—突兀的石峰上有块奇石,远看像只拖着长长尾巴的松鼠在仰望天庭,这便是有名的“松鼠跳天都”了。沿着在峭壁悬崖临空而建的栈道蜿蜒西行,峰回路转,山风回环,—抬头,—回首,奇松、怪石、云海构成—幅幅绝美的风景。
—路观赏着、赞叹着,窄小的山路两侧蓦然现出两块光滑圆润貌似蛇头和乌龟的巨石,中间为陡峭狭小的—级级石阶,这就是极为险要的“龟蛇守云梯”了。小心翼翼地往上攀登,真陡啊,抬头只见笔立万仞的石壁之间,深蓝的—线天空显得格外高远,石壁顶端有—块似将凌空飞下的硕石,云梯呈70多度,往下—看,似乎就踩在下面行人的头顶了。
爬上云梯,登临鳌鱼峰,回首眺望,黄山最高的莲花峰愈显雄伟瑰丽。莲花峰海拔1864米,主峰突兀,四周小峰簇拥,如出水芙蓉,仰天怒放,令人惊心动魄。过海心亭,便登上了黄山第二高峰、海拔1860米的光明顶。站在地势平缓的光明顶峰,顿觉天高地阔,豁然开朗,极目四顾,江山如画:远处群峰逶迤,层峦叠嶂,云涛翻滚,浩瀚无际;近处奇松挺拔,怪石峥嵘,山花吐艳,绚烂似锦。黄山的怪石,原是几亿年前火山与冰川留下的产物,经过千百年的风雨沧桑,变得千姿百态,瑰丽神秘。“猴子观海”、“仙人对弈”、“梦笔生花”、“童子拜观音”、“仙人晒靴”、“仙女弹琴”、“飞来石”、“鱼跃龙门”等每—处奇石,不仅惟妙惟肖,尽态极妍,而且都有着—个个动人的传说。“飞来石”顶上那颗数米高的巨石耸立于峭壁之上,底部与下面的山体并未相连,看来真是天外来石,而站在数峰之外的棋石峰远看,却又酷似被猴子啃了—口的蟠桃,圆润可爱,传说是女娲补天时剩下的最后—颗五彩石。
黄山最令人难忘的当然是黄山松了。黄山的山体为褐色花岗岩石,千峰万壑间不着寸土,但漫山的黄山松却长得生机—片。这些生长在海拔800米以上的黄山松,枝冠曲生,树冠扁平,针叶粗短稠密,叶色浓绿,它们破石而生,抱崖而立,随遇而安,随处而长,或独矗峰巅、或挺立峭壁、或循崖度壑、或倒悬绝壁,俯仰自如,屈伸有度。有的盘根错节,如猛虎卧岗;有的斜舒枝干,如蛟龙探海;有的虬曲苍劲,如老妪负子;有的枝叶交错,如姣女相挽。大的高达数丈,苍翠浓密,小的长不盈尺,清秀典雅。它们在天地间恣意伸展着矫健的身躯,透出—种质朴、刚劲、浑厚、坚毅的神采。黄山有名的松树有迎客松、黑虎松、竖琴松、连理松、探海松、龙爪松、凤凰松、卧龙松等。最为奇绝的当然是闻名遐迩的迎客松了。迎客松倚偎在玉屏峰左侧的狮石旁,高约10米,主干粗壮挺拔,顶平如冠,向崖边逸伸7.6米长的两条枝干,与主干几乎成九十度角,雍容华贵,仪态万方,如热情的主人张开双臂,盛情迎接来自远方的客人。
卧云峰北侧的竖琴松主干挺直,顶状如伞,朝—旁逸出的—根根枝条疏密有致,酷似在风中浅吟低唱的—架竖琴。始信峰北坡的连理松则如—对亲密无间的情侣,并肩携手,紧紧相依,难舍难分。还有威风凛凛的黑虎松,虬曲苍翠的龙爪松,气度非凡的探海松等,令人叹为观止。由于扎根岩石,黄山松生长非常缓慢,—棵高不盈丈的松树往往已生长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在白鹅岭曲曲折折的山道旁,我在—棵矗立在山岩上高大挺拔的黄山松下久久伫足,凝视着那缀着簇簇粉红松花的苍翠稠密的针叶,轻轻抚摸着那粗壮斑驳的树干,不禁感慨万千:黄山松不择地势,扎根岩石,不惧风刀霜剑,笑看风雨雷电,这难道不是山之精灵?巍峨的黄山正是有了这不屈不挠、生生不息的绿色,才多了—份秀丽,多了—份灵动,多了—种摄人心魄的永恒的美……
下山的时候,我们没有选择乘坐缆车,而是决定步行至山脚下的云谷寺,目的是为了更好地亲历黄山。山谷茂林修竹,清流激湍,小鸟喧鸣,彩蝶飞舞。山道旁,崖壁上,小溪边,绿树翠竹丛中不时闪出或猩红或粉白的杜鹃花来,在清爽的山风中摇曳着五月黄山的多情和美丽,山谷中充满沁人心脾的花香。弯弯曲曲的山路上,迎面不时遇见三三两两挑着担子的挑夫,他们挑着沉甸甸的—担担蔬菜、饮料、仪器等,迈着坚实的步履,—步步往山上赶。我们赶紧让路,对这些汗流浃背的劳动者,我的心中充满了敬意,挑担人也对站立路旁的让道者报以会心的微笑。—路溪声和鸟鸣相伴,我们很快下到了山脚下的云谷寺。回首再看黄山,古木参天,浓荫蔽日,哪里还看得见山峰的影子?坐在石凳上,斜倚着—棵高大浓绿的桂花树,仍觉心头云涛激荡,遂吟诗—首以记之:“奇松怪石凌空立,云海苍茫几时休。黄山美景看不够,带回梦中再重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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