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溪董建接到李小云的电话说星期五有个什么会因我

□ 屯溪 董 建 

4月7日，接到李小云的电话，说星期五有个什么会，因我远在河南出差，没办法参加，虽然没听清内容，并没细问，小云听说我在外地，也就挂了电话。8日下午，我在卫辉宾馆吃饭，收到小云发来的信息：“汪家龄老师去世了，周五上午十点殡仪馆告别。”这时我才知道小云昨天打电话的原因，我随即回信息说我不能为家龄老师送行了。小云又告知“今天证实了”。这说明昨天小云对噩耗还不是太相信。这真是家龄老师的处事作风。记得家龄老师患病之初，我和几位朋友听说了，专门去看望他，他即表示大家都忙，不愿惊动大家。另外，病人要静养，探视的人多了，要向每个人述说一遍病情，也烦。这是实话。

在快速奔驰的车中，我眼望着窗外掠过的景致，脑中却在上映一幕幕家龄老师生前音容笑貌的情景。我知道家龄老师的大名，其实比黄山市书画界任何一位都要早。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我读初中，那时家龄老师还是电厂一位职工，业余画家。我之所以知道他，是因为我父亲的一位好友任电厂的领导，他的夫人知道我喜欢画画，就几次向我提起家龄老师。我的一位同学家住电厂，父母也是电厂职工，他也多次说起过，后来我看到家龄老师画的连环画、年画出版物，顿生钦佩之心。到我认识家龄老师，已经差不多是二十年以后的事了，至于是如何认识的，现在已然没有印象了，只记得有一次说到我的岳母，他说他们还有点亲戚关系，就因为这句话，我以后每次见到他，都感到有些亲切。他见到我，也很热情，但他总喜欢用屯溪话和我聊天，而我又恰恰不会说，他用屯溪话，我用普通话，对话起来有点别扭，过了一会，他有些察觉，就改成普通话，但一会儿功夫又依然如故。那时，他早已调到黄山日报社当美编，我还在他主持的版面上发过几篇短文。他有段时间也很喜欢写，我读了他写的文章，对他的为人和处世态度都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家龄老师是一位勤奋、多产的画家，曾出版了大量的连环画，有许多还绘成彩色。他为台湾某出版社画的彩图连环画，摞起来高高的，记录了他的辛勤劳动和艺术成就。他画的人物造型准确生动，线条熟练飘逸。他也擅长书法，仿“瘦金体”。家龄老师兴趣广泛，对待生活乐观向上，除了画画，还养花种草、制作盆景、练太极拳、唱戏、收藏紫砂壶和古籍等，也颇爱杯中物。每次见到他，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就是这样一位热爱生活的人，病魔却悄悄地缠上了他，也幸而家龄老师具有开朗、豁达的性格，在罹患重症后，顽强地和病魔抗争着，不知内情的人，根本不会知道他是身患绝症的人。偶尔，他也谈到自己的病和一些想法，听来让人感伤。

家龄老师对古籍的收藏很用心，他曾命我刻一方“家龄珍藏”藏书印，我当然很认真地刻了奉上，他似乎也较满意，有次我在他家，他拿出了几本钤了那方印的古籍给我看。前几年，家龄老师将过去写的文章结集成册，分赠好友，他送了我两本，一本是普通的，一本则是“毛边本”，之所以送我数量很少的“毛边本”，是因为我和他有许多共同的兴趣爱好，被他高看了一眼。

家龄老师爱唱京剧花脸，这我早就有耳闻，不过当年唱的是“样板戏”，比如李勇奇等角色。我也曾是京剧发烧友，不过，我在票房唱戏的“资历”比他要早，他后来到票房玩的时候，我已“退隐”很久了，为此，他戏称我为“师兄”。我们都是京剧“留学生”——留声机的学生，我唱老生，他唱花脸，遗憾的是我们没有机会合作，但曾有一两次在同一活动中各自演唱过，让我终身难忘。他因化疗掉了头发，更像一位“黑头”了。自从患病后，家龄老师戒了酒，有段时间也很少出来。后来大约是病情得到了控制，他出来的机会慢慢多了起来，照旧谈笑风生，头发也重新长了出来，一切似乎都向好的方面转化。渐渐地，我已忘了他还是位病人。当讣音传来，我自然十分惊讶，一时难以置信，也不愿相信……

家龄老师是位不愿麻烦人的人，记得某次在一起吃饭，他客气地说想请我为一位帮过他的友人刻方印，并说不好意思开口。我自然一口答应。他问我有何条件，我说怎敢有条件。但我想了一下说，如果方便的话，可否赐张小画？不久，家龄老师送了我一张画得很认真的仕女画。如今家龄老师驾鹤西去，这张画成了永久的纪念。还有一事值得一记。2007年底，“徽博”进入布展的关键时期，因展览的需要，要画一些徽州历史人物白描头像，领导想请他绘画，让我和他联系。那时，他已在接受化疗，他听我说明了来意，虽面露难色，但还是答应了下来。他画好了，就通知我去取。往返几次，几十幅头像完成了。等到画像上墙时，工作人员发现漏了巴慰祖的像。而家龄老师已去住院，不能再去麻烦他了，我便连夜画了巴慰祖的画像。细心的观众也许会发现巴慰祖画像和其他画像的差异之处吧。就这样，我和家龄老师“合作”了一回。

远在异地他乡的我，不能前往送行，只好用这些文字来追思家龄老师，愿家龄老师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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