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养我小 我养你老 87岁五保老人的床边多了一位“亲”孙女

本报记者 李舒韵 付莉荣 摄影报道

春节期间，寿县双桥镇孙厂村的村民家家户户打扫一新，年货也置办得很充足，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共同度过这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而村里的五保老人赵克金由于起炉子不慎烧伤了腿，只能躺在床上。两间平房里几乎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更别提家用电器。虽然家徒四壁，但老人却是一脸笑容，因为，他的“亲”孙女赵楠楠回来了。

“爹，你的衣服洗好了！”“爹，你想上厕所不？”“爹，我给你换药了……”掀开四层被褥，赵楠楠小心翼翼地将粘在赵克金腿上的纸揭掉，然后在碗里倒上药膏和香油，搅拌后用棉签一点点地涂抹在伤口上，然后再裹上一层纸吸潮。虽然老人患有白内障，双眼几乎失明，但眼前晃动着的人影和熟悉的声音，让老人心里安生了许多。自从得知赵克金被烧伤了腿，赵楠楠便辞去了南京的工作，回到家里一心照顾他。村里人都说，老赵打了一辈子光棍，到老了享到孙女的福气了。其实，赵楠楠并不是赵克金的亲孙女，而是他23年前捡回来的孩子。

这事还要从1996年说起。当年3月1日一大早，村民杨少校的女儿在自家田地里干活，发现地里有一个婴儿。于是，她飞奔到家，跟父母说了这事。考虑到自家情况，杨少校左右为难。邻居赵克金得知了这件事，怕孩子被冻死，便打算收养在身边。“孩子脐带都没剪掉，我寻思着刚出生。照顾起来很难心，便起了个名字叫楠楠。”

64岁的赵克金不知道怎么养孩子，便四处打听孩子需要吃啥。吃奶粉有营养，可自己是村里五保户，兜里根本没钱。又听说还能喝米汤代替，于是变卖家里的东西，买米熬米油汤给楠楠喝，就这样拉扯到两三岁。看着孩子成天吃不饱饭，面黄肌瘦，赵克金心一横，带着楠楠四处讨饭，把讨来的好东西都留给了楠楠。自己讨了一袋上霉的米，没法吃，便找杨少校想办法。杨少校二话不说，用一袋好米来换，想让孩子吃上一口热饭。就这样，祖孙俩相依为命，靠讨饭捡衣服吃救济混日子。村里人说，为啥不让楠楠叫自己爸爸而叫爷爷？赵克金说，两人之间年龄差距大，叫爷爷合适点。

赵楠楠到了6岁，该上学了。赵克金语重心长地跟楠楠说：“我是个光汉条，不适合再带你睡觉，我给你寻个好人家过继了，比跟着我受罪强。”赵克金将楠楠交给了邻居杨少校一家，自己平时没事也过来看看孩子，为了给孩子上学买书，他又将自己的五保证押到村部，赊钱买书。他说，自己再穷，也要让楠楠读书。继父继母对楠楠视如己出，哥哥姐姐也对这个小女孩的生世唏嘘不已，平时也多了份照顾和关爱。就这样，楠楠又体会到了亲情带来的快乐。虽然到了新家，但楠楠的心始终牵挂着离家不远的那间小平房，每天都要去看望爷爷，一放假便回去帮爷爷做家务，陪爷爷说话，逗老人开心。用她的话说，每天不见爷爷一面，感觉总少了点什么。逢年过节，杨少校一家还会将自家腌制的年货让楠楠带给赵克金，平时做的好菜也会让楠楠打包一份给赵克金。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由于年事已高，赵克金身体每况愈下，但他一直不愿让楠楠来照顾自己，用他的话说，女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事，平常生活中的小事自己就能做好。到了楠楠20岁那年，按照村里的习俗，该是成家的时候。继母问楠楠对婆家有什么要求，楠楠说，别的没有，只要是同村的就行。继母问为啥？楠楠说，同村的离家近，能经常回来看看爷爷。结婚当天，继父一家来请赵克金吃喜酒，但老人却一口回绝了，他说，自己看不见，吃酒席也不方便，讨人嫌，更不想因为自己而让楠楠遭受白眼。

楠楠婚后不久，赵克金身患疾病被送进医院治疗。而就在住院期间，病床前来了一个人，向赵克金打听20多年前捡到婴儿的事。由于看不见对方，赵克金便将当时的情况复述了一遍，甚至连婴儿包被的颜色都说得一清二楚，并痛斥楠楠的亲生父母如此狠心。事后楠楠才知道，那天去看望赵克金的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为了弥补20多年的亏欠，亲生母亲要求楠楠断绝和继父母以及赵克金的关系，与现任丈夫离婚，并允诺重新给楠楠找个好婆家。楠楠一口回绝了亲生母亲，在她眼中，赵克金才是自己的爷爷，没有他就没有自己的一条命，继父母一家对自己的恩情，也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结婚生子，楠楠完成了人生的一件大事，继母李秀清为了让楠楠安心工作，便主动要求承担起照顾赵克金的任务。楠楠和丈夫便一道外出南京打工，但她每周都会打电话回家，让继母看看爷爷，逢年过节以及农忙时节，都会回来给赵克金买吃的穿的，临走时还塞给赵克金一笔钱留着自己花。

去年12月底，赵克金在起炉子时不慎烧伤了腿部，过了几天，伤口发炎，导致赵克金重病卧床不起。李秀清赶忙将老人的情况告知楠楠，楠楠一听爷爷出事，立即从南京辞职回家，照顾起爷爷的饮食起居。由于赵克金行动不便，吃喝拉撒都在床上，为了不让爷爷冻到，就连上厕所的时候，楠楠都会端着痰盂伺候左右。有人说，人老了身上味道重。而用赵楠楠的话说，“爷爷身上的味道我闻不到，这些早已被亲情和爱遮挡住了，他养我小，我养他老，照顾自己的爷爷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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