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县马从春结婚买房子首付没凑齐急得团团转父亲从乡下

□寿县 马从春

结婚买房子，首付没凑齐，急得团团转。父亲从乡下打来电话，说是给我攒了点钱，自己不识字，不会到邮局寄送，让我自己回去取。

这让我多少有些意外。父亲排行老大，弟妹众多，小时候受了不少苦，自己又有好几个孩子，靠着几亩薄田把我们拉扯大，供我们读书，已经非常不容易。而今他六十开外，早已像一棵精疲力竭的老树，最好的青春年华都耗在了沉重的土地上，风烛残年之际，哪还有钱给我？

从父亲的手中，我颤巍巍地接过那钱。

那是怎样的一双手啊！苍老而瘦弱，薄薄的手掌，竹节似的手指，上面青筋暴突，歪歪斜斜的，像一条条扭曲的蚯蚓。手掌中间，一块块老茧，厚厚的黄黄的，那是几十年来繁重的农活留下的痕迹。

母亲告诉我，这些钱是父亲在农闲之余，捉鱼、钓黄鳝、逮龙虾慢慢积攒的。在乡下老家，每年夏天来临之际，许多放了暑假的孩子，都会干这些同样的事情——到小河里摸鱼，用笼子捉黄鳝，织丝网逮龙虾。父亲也夹杂在孩子们中间，穿梭于河沟稻田，每隔一天小镇上逢集，骑车把“战利品”驮到菜市场去卖。几个伏天下来，才攒了这么一点钱。

我凝视着父亲的手，这是一双被岁月浸泡过的手，普普通通却历经风风雨雨。这双手曾经因为我的出生，开心地把未满月的我高高地举起；这双手在我六岁那年发高烧时，紧紧抱着我，徒步穿越十几里山路，将我送到乡卫生院；也是这双手，在拿到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时，不停地颤抖，用力握着，像握着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如今又是这双手，在完成使命，把孩子们养大成人之后，依然在牵挂着他的儿女们。

我不知道那厚厚的一沓钱，是父亲起早摸黑了多少次，用多少斤鱼、多少条黄鳝和多少只龙虾换来的，但是我知道，在那些深深浅浅的日子里，父亲的那一双穿越过岁月的手，里面隐藏了一份我今生无法走出的沉甸甸的亲情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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