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舒生
那一丛紫红的月季,长在老屋北窗下花台上。仔细想想:从我记事开始,院中的树已换了几茬,从冬青到泡桐、梨树再到板栗、辛夷,花坛上花草也从栀子、万年青,到凤仙、迎春、天竹,唯独那丛月季好像一直默默生长在花坛上,没有变化。
童年的时候,初夏傍晚,母亲帮我洗过澡后,就让我呆在老屋北边廊檐的竹凉床上,不让下地,怕顽皮的我把地上泥土弄到身上。我只好“研究”眼前花台上的那丛月季,用孩子的眼睛寻找出别样的乐趣。
这时正是月季花开得最旺盛、最丰盈、最鲜亮的季节,三三两两新枝的顶头,尖削如饱蘸绿色笔头的花蕾聚成一丛含苞待放,又似刚刚挂枝的水果。花蕾在花托和花萼包裹中露出一丝花瓣的面容,简直就是灵秀俊俏的眼睛,清澈纯净。细细弯曲的花萼还在往前延长,增加了纤巧虬曲的水墨画意。几十朵盛开的月季,被绿叶簇拥着,舒展紫红色绸缎般质感的花瓣,鲜艳得仿佛镶嵌在碧绿背景上的宝石,流光溢彩。开得最猛的花朵有二三岁孩子的拳头那么大,每每开出这样一朵超出想象的大花来,看到的人都会流露出惊讶的表情。我还看到,花枝之间几块如雾般的蜘网,零星沾着几片花瓣。花丛里长得最高的枝条和屋檐之间更是连接着一个巨型的蜘网,经常有小到蚊蝇大到蜻蜓、知了等“飞将军”被挂在上面。黄昏暴雨后,来不及收网而被淋得颇为落魄的蜘网,每根丝上缀满颗颗水珠闪烁出熠熠的光芒。此时的花香带着浓浓的脂粉气息和厚重的青涩气味,混合着母亲用新麦面蒸馒头飘来的纯正香味,如水的波纹,在院子空气里蔓延开来,一直荡漾到了我的记忆深处,每逢这个季节就能想起。
五六月份,母亲每天都要给小妹妹编满头漂亮小辫子,再戴上四五朵月季花,小妹更显得天真烂漫,活泼可爱。六七岁年龄的我更关心月季花丛不断从老干根部生长出的嫩嫩苔条,青绿中透着紫红,用手轻轻地一折,便脆脆地断了。把这些嫩枝的表皮撕掉,绿色而又湿漉漉的茎,放到嘴里很容易嚼出甜甜的味道。我忍住对花丛上盘旋的几只蜜蜂的害怕,喜欢将最粗壮的折断,只不过新的苔条还是不断倔强地生长出来。代价是除了父母的责备,还有老枝上一棵棵深色的刺,一不小心就会在胳膊上划出血痕。花瓣落下后枝头形成的果实恰似成熟、坚硬的野山楂,看上去就感觉又苦又涩,终究没有尝过。
上小学那阵,在卫生院上班的叔父去寿县学习了一段时间,带回几条我们从没有见过的香烟放在家里——“月月红”。烟盒上的图案,不就是盛开在我家院中的那丛月季花吗?从此我知道了月季花又名为“月月红”。
今年春天回老家,一天我和父母在院中说话,目光无意扫到那丛月季上,就随口说道:“我小时候这花就在这里了。”母亲的一句话让我惊讶:“它还是我和你父亲结婚时从你外婆家带来的。”父亲淡淡地补了一句:“50年了。”这么说它应该是母亲从娘家带来的纪念品。印象中外婆很喜欢我。依稀记得,外婆家院子里孤零零长着一棵茂盛花红树,花红成熟的季节,外婆会摘很多成熟的果实给我,清香甘甜。如果我长时间不去,还会把花红兑给小商贩得来的钱留下一份给我。我怎么就从来没注意过院中有无“月月红”呢?
曾经看到一本书上说:上品的玫瑰是不能月月都开放的。我没有见识过上品玫瑰的贵族模样。但我家院子花台上那丛“月月红”,平凡和恬静地绽放不也如诗如画、情真意切吗?不管是被看到它的人赞美或是被漠视,它每时每刻都在不知疲倦、自由自在静静地生长、绽放,50年来在父母心中,它也应该属于上品花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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