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孕商 兴业有道 《淮南子》与“淮商”文化精神

高 旭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水土也孕育一方的经商者、企业家，孕育一方的独特的商业文化。“淮商”是古称“四渎”之一的千里淮河所孕育出来的带有鲜明地域文化特色及精神的商业经济从业者的专称。从广义而言，凡属于淮河流域（河南、湖北、安徽、江苏、山东等五省的淮河流经地域）的经商者、企业家都可称之为“淮商”；从狭义来说，本文所言“淮商”，特指淮南市的经商者、企业家，无论行商，或坐商，也无论大与小，都涵括在内。在当前淮南市经济转型发展的特殊时期，如何从“文化自觉”的视角着眼，结合具有显著特色的淮河地域文化重新审思“淮商”的文化理念、价值归宿及精神特质，已是迫切而富有现实意义的重要课题。对于淮南市的“淮商”共同体，作为城市文化最绚丽的名片——绝代奇书《淮南子》与“淮南子文化”，毫无疑问，自然就成为大有裨益于反思“淮商”自身“文化自觉”意识的最佳契机。

淮南王刘安与“淮南学派”在两千余年前为淮南后人们留下了一部“牢笼天地，博极古今”的“旷代道典”、百科全书——《淮南子》。书中全面总结了先秦夏、商、周三代以来中华民族的古典思想与智慧，尤其是对春秋战国时期的诸子百家之学，有着前所未有的大会通、大综合、再熔铸、再创新，为秦汉以后中国大一统王朝的历史发展之“道”开拓了新思路，提供了新指南。由于《淮南子》一书所具有的这种思想的汇总性质，因此其中凝聚了中华民族最为核心的精神价值要素、诉求和理想，而这一笔极为宝贵的历史文化遗产，对现今淮南市的经商者、企业家重新反思“淮商”的商业内涵、文化定位及精神特质，无异能够产生积极有益的促进作用。

对于“淮商”，商业经济的发展需要内在具有特定的价值理念与文化精神，也即“淮商文化精神”。这种文化精神，在很大程度上，将会成为经商者、企业家做“强”做“大”做“久”自身所拥有的经济实体的重要智力支撑。随着经济规模的不但扩大，商业层次的不断提升，特有文化精神对经商者、企业家的作用影响会愈发显著。《淮南子》所富蕴的中华价值理念及精神，以一种独特的地域文化形式充分表现出来，可以为淮南市的“淮商”共同体所镜鉴，变为经商者、企业家及其所拥有的经济实体更好地实现持久成功发展的理论资源。

立足于《淮南子》一书博大精深的思想蕴涵，着眼“淮商”的发展实际，可以从“淮南子文化”中为“淮商”共同体凝练出如下“十二个字”的文化精神标识：尊道、贵义、明利、守信、务实、包容。

“尊道”是“淮商”最根本的精神归旨。《淮南子》是中国道家的“绝代奇书”，融合先秦老、庄、黄（老）道家散学于一体，纵贯道、儒、法、阴阳、墨等诸子百家之学于一炉，在秦汉大一统的历史条件下，重新诠释了中华民族的发展之“道”。可以说，作为中华文化精神最核心的概念及理念，《淮南子》将“尊道”思想推进到了一个新的理论高度。不论是形上的本体之“道”，还是形下的实践之“道”，“道”始终意味着人间事物正确的理所应当的发展途径，是所有人的“必由之路”。“淮商”既有着同于一般人的发展之道，但也有着自身发展之道的“特殊性”，因此“淮商”之“尊道”，是对自身特定发展规律的理性认识，也是对自身独有的价值诉求与文化精神的理性确认。找到属于自己的“道”，“淮商”的发展便如见“日月”而有所“明”，观“斗极”而知所行。

“贵义”是“淮商”厚重的历史文化底蕴。“淮商”诞生于淮水流域，自古以来便受到重“义”轻“利”、急人所难的地域文化熏染。《淮南子》云：“君子义死，而不可以富贵留也；义为，而不可以死亡恐也”，并言：“子罕不以玉为富，故不受宝；务光不以生害义，故自投于渊”，始终推崇“道义”为先的“义利”价值观念。《淮南子》对“义”的重视，既是思想文化的体现，也是地域民风的反映。“淮商”重“义”，不因“利”而废“义”，不昧“义”而求“利”，这是现今“淮商”共同体理应传承、坚守与发扬的可贵文化精神，也是“淮商”具有的厚重的历史文化底蕴所在。

“明利”是“淮商”理性经商的行业自觉。商业的本质在于“谋利”，经济的发展也有赖于利益驱动和消费促动。但对“淮商”来说，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要不要去“谋利”“逐利”，而是在于如何“明利”。“明利”，便是既能理性认识到商业或企业发展的特殊规律，遵循规律而实现最大利益的获得，但同时更能始终理性坚守“谋利”“逐利”的正确方向，具有“底线思维”和价值界限，不滑向为“利”忘“义”，无所不为的实践歧途，从根本上毁坏自身长远发展的价值精神基石。越能“明利”者，越能“谋利”，其所获之“利”，具有道义蕴涵，能够为国家、社会与民众真正认可，也能够让其将自身的商业行为真正变为一种带有个体强烈价值认同感、实现感和归属感的“事业”“志业”，而不是简单物质经济意义上的“谋利”之职业。

“守信”是“淮商”珍视坚守的商业品格。凡经商者、企业家，都应以“守信”为行为规范的首要原则，对于“淮商”，更是如此。《淮南子》云：“不言而信，不求而得，不为而成”，这是中国道家的大智慧，也是“淮商”需要深入体味思考的宝贵思想财富。“不言而信”，是因为经商者、企业家在长期用心经营的过程里，凭借商品的过硬质量以及个体的坚实品格，得以实现的较为理想的发展状态。“信誉”难以一天获得，但却又易于一事而毁，因此“守信”与否，是衡量一个经商者、企业家真正精神品质的试金石，也是确保其商业发展持久成功与否的根本条件。“淮商”重“义”，重“义”者必贵“信”，反之，贵“信”者必重“义”，以“信”“义”为期，这是“淮商”理应珍视坚守的商业品格。

“务实”是“淮商”坚定有力的实践诉求。《淮南子》作为一部“帝王之书”，充分体现出汉代黄老“经世致用”的理论品质，因此在思想上始终强调：“名责实”，“守其业以效其功，言不得过其实”，极力反对空言虚行，不切实际。商业发展与经济利益的实现与否直接相关，事关经商者、企业家的成败得失、兴衰荣辱，因此必然具有“务实”为本、实干为上的价值诉求。《淮南子》推崇道家之“实学”，主张“言道而不言事，则无以与世浮沉；言事而不言道，则无以与化游息”，坚持将“道”“事”紧密结合在一起，避免二者割裂分离，这种重视实践、推崇实效的精神理念，更值得现今“淮”发扬光大。

“包容”是“淮商”海纳百川的视野胸襟。四海之内皆朋友，买卖不成仁义在，中华文化赋予“商道”以极为宏阔的精神气度。《淮南子》云：“百川异源而皆归于海，百家殊业而皆务于治”，又云：“百川并流，不注海者不为川谷”，同样极为推崇开放包容、多元并存的文化理念及精神。“淮商”的发展视野是立足实际，面向国内国际，不局促于一隅，更不短视肤浅；“淮商”的发展胸怀是广纳八方之客，善结天下之缘，既是经商致利，也是交友厚谊。这种海纳百川的精神理念，让“淮商”能够拥有广泛的商业人脉，能够形成深厚的商业底蕴。务实、大气、厚道的经商者、企业家从来都能为同行、社会民众所真正认可，能最终实现立得起、立得住、立得好、立得久的成功事业。

一方水土有一方水土的文化灵气，“淮商”的文化灵气能够得益于“绝代奇书”《淮南子》的丰润滋养，“淮商文化”也能由此与“淮南子文化”相互融合促进，共同成为当前淮南市经济转型、文化发展的重要基础和有利条件。用“淮南子文化”来涵育“淮商文化精神”，进一步推动形塑“淮商”文化名片，将是淮南市今后一个时期十分值得期待的发展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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