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过年 陈 明

下班走在回家的路上，看见每家每户阳台上晾挂着的腊鱼、腊肉、腊鸡映入眼帘，这才想起来，要过年了。我已经好多年没在家乡过年了，今年就特别想回老家过年。

老家只是凤台县西部的一个平常的小村庄，坐落在西淝河畔。村里两条街巷，乡亲们的房屋错落两旁，实在没啥景观。也许是年龄大了思乡，我回家过年的渴望却火一样烧个不停。记起小时候，有一年，为了过年，在外务工的父亲因大雪客车停运，他一大早起来冒雪从凤台车站走了六十多里路，在除夕下午才雪人一样进了家门。但父亲放下行李时说了句让我一生难忘的话：“还是家里好啊。”

每次回到老家，就像回到了童年。我会登上村东土岗子上去回望儿时那个落日黄昏里割草的情景，我会到西淝河边去回想童年那个逮小鱼的中午，我会到柳树丛去寻觅那条弯弯的小路，以及柳笛那清翠的哨响。尽管童年像风一样眨眼儿就没了踪影，我只能寻到些落叶和花瓣。但那是我曾经拥有的日子，是我终生难以割舍的怀念。

儿时的所有经历都让我难以忘怀，让我感到老家的亲切和温暖。儿时的年最快乐的就是放鞭炮了（那年代农村家家贫穷，物质匮乏，过年能放个鞭炮算孩子们的大乐趣了），我们把小鞭用土埋起来，只留着芯子，点燃，大家跑远。“啪”地一声，一团土雾升腾，小伙伴们发出开心的笑。放大鞭时扣上空的铁罐头筒，一声闷雷，罐头筒飞得比屋顶还高，然后飞舞着落地，“铛啷啷”地滚动着，为孩子们欢快的笑声伴奏。把炮仗点燃扔到水里，水花翻滚，然后“咚”地一声，水花四溅。因为鞭炮少，所以大家都珍惜每一次机会。群策群力，确保每次都爆出“新闻”。

初一拜年，那是我们最最珍贵的机会了。跟着大人们拜年，匆匆磕头后，就急忙跑到院子里找未响的鞭炮。把那些炸碎的纸屑翻了几番，找到一个就如获至宝。我村一百多户，大人们拜年也就走动四五十户，只拜长辈和老人。孩子们不管这些，比自己晚两三辈的户也去，“醉翁之意不在酒”，打着拜年的幌子找未响的鞭炮。积少成多，我们的两个口袋都装满了，就跑回家放下，再出来找。全村一户不落下，这一天跑了不知多少路。一份辛苦一份甘甜，收获也颇丰，一直能放到年过去。

老家过年还有一件大事就是上坟祭祖。年初一早上，各院落的男性大人小孩早早起床集合，然后出村祭奠本院逝去的亲人，最后才集中到祖坟前祭祖。我们陈家的祖坟就在村南头的田埂边，坟地里站着些松树，老前辈都埋在这里。每当祭祖时，后辈们就觉得肩负着他们的嘱望。所以，老家是我生命的根，我永远都走不出她的呼唤和目光。

回村过年的渴望不如说是想寻找自己的童年，想重新触摸那段鲜嫩的岁月。生活在繁华而浮躁的县城，心里总有太多的块垒，老家能让我放松自己也清醒自己。老家的树青翠，水明净，天蔚蓝，人朴实……老家是我生命的根，是我洗濯心灵的地方。

因而，今年过年时我一定要回老家，去看看我的童年，去尝尝乡亲们当下生活的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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