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孩子治病,去冬今春,我们在威海住了一段时期。在此期间,我认识了老任。
老任是做保姆工作的。市总工会副主席孟君的儿子洋洋,3岁患病,今年18岁了,求遍各地名医,历经数年治疗,效果仍不理想,至今生活仍然无法自理。孟夫妻俩都在上班,实在忙不过来,便请老任帮忙。老任在孟家已经四五年了,雇佣双方,相处融洽,如同亲戚朋友一般。去外地治疗,孟分身无术,只能是联系安排好一切,然后由老任夫妇随同照顾。这次来威海,是在一家私立中医康复医院(洋洋曾经在此治疗,效果不错,我们就是经孟君推荐介绍,决定到这里来的)。住院的人不多,他们的病房就在我们邻近不远,没事的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聊聊天,打发时间,如此一来,很快就比较熟悉了。
老任名建设,66岁,濉溪县古饶镇人,原是皖北矿业集团任楼煤矿的职工,退休后在城里买了房子,成为常住居民。老任在农村出生长大,是个闲不住的人,同时,也考虑到可以增加点经济收入,就一直找些事情在做。他当过门卫、保安,来孟家帮忙以后,相对稳定下来,直到如今。
我对老任心生好感,原因有三:第一、我们是同一个县的老乡,是乡三分亲,人皆如此。第二、看到他对孟家孩子洋洋关怀备至,如同己出,着实感动。老任曾对我说过:人家把孩子交给咱们,咱就得对人家负责,让人放心。如此忠诚老实,难能可贵。第三、老任对家父很熟,也很敬重,随口便能说出他的许多故事。这使我兴趣纷然,顿生一种故人之感。
1970年代中期,父亲调任他们那里的公社书记,老任是他治下近十万社员群众中的一个,他们之间,不可能有更多的接触与了解。老任所言,不可否认有他亲眼目睹亲耳所闻的成分,更多的应该是街谈巷议或道听途说,属于口碑一类。
老任说:他的老家很穷,是个出名的匪窝。解放后虽然好了很多,还是常年吃不饱肚子。尤其是有几个小痞子横行乡里,欺男霸女,人们深受其害,敢怒而不敢言。1970年代中期,父亲到此蹲点。面对群众的呼声,他义愤填膺,于是发动社员检举揭发,依法严惩了几个所谓“镇街虎”,一扫黑恶势力,树立了正气。大家高兴地说:多任领导没有解决的问题,这回终于解决了!群情激奋,无不拍手称快。
老任说:我们那一带土地碱化严重,地势低洼,十年九灾,小麦亩产只有几十斤。为此,你父亲号召大搞农田水利基本建设。他在群众大会上提出这样的奋斗目标:“南七北八中红土,旱涝保收二百五,中小成网方块田,每走一歩十块钱”。即把全公社划为南北两片,分别开挖七条和八条大沟,用于排涝与浇灌,然后以一百亩左右为准,建设方块田,以便于耕作灌溉。把土地表层的盐碱刮掉,掩埋于路边沟底,把深处的红土翻出地面,施以农家肥,力争小麦亩产超过250斤。其次在沟旁路边田间地头,栽满杨树、柳树,几年以后,树木成材,又是一笔巨大财富,等于每走一步捡到10块钱(须知,那时10块钱可是相当于一个大学生一个月的伙食费,是一张面值可观的大票。)老任说,当时对这样的美好蓝图,我们还将信将疑,直到八十年代全都变成了现实,大家才真正心服口服,念念不忘老书记的好来。
老任还讲到这样一桩趣事:1976年前岭煤矿在当地招工(老任就是那批招工的,同时被招的共有80人),我们村有两个残疾人,一个是豁子(兔唇),姓苏,叫苏成;一个是独眼龙(仅一只好眼),姓赵,叫赵永亮,都是特困户,其父母找到我父亲,请求照顾,迫切希望能到煤矿当工人,说不然待在家里,一辈子就完了,连个媳妇也找不到。面对此情此景,家父充满同情,答应一定帮助解决。在与矿方协商时,矿上当然希望招收身强力壮各方面都优秀的小伙子,对这两位仁兄拒绝接纳。父亲当即表示,如果不接收这两个人,其他80人一概不给。结果,两人如愿以偿,都顺利进矿当了工人。如今,苏、赵二人都已到龄退休,儿孙满堂,在家安享晚年。老任说,春节前还先后碰到过他们,谈及此事,依然念念不忘,感激不尽。
老任出身贫寒,五岁父亲病逝,母亲改嫁,跟随外婆长大成人。外婆也是贫困之家,老任从小就跟着大人学干农活,没有上过一天学。但聪明好学,历经生活磨练,特别是进矿当了工人之后,眼界大开,社会知识与工作能力都有相当的提高,为人处事,已远非一般农民可比。这些年来,无论何时何地,干些什么,都能随遇而安,游刃有余。老任的记忆力及语言表达能力也很不错。家父去世多年,物是人非,往事如烟,但许多陈年旧事经老任一说,却历历在目,仿佛又回到眼前。一个人死了,他的故事还在世间流传,成为一份光荣与梦想,这是非常难得的。父亲地下有知,也会含笑九泉。
林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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