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6月19日,一位年过花甲的原新四军四师老战士在“淮北小延安”——泗洪的洪泽湖半城的雪枫陵园中,为悼念已故的师长彭雪枫将军而饱含深情,笔墨敬书“拂晓精神永放光芒”……
31年后的5月25日,当我与全国各地近四百名新四军四师后代重走父辈路寻根至此,在雪枫墓园的石碑林内,欣喜地在石碑上看到父亲手书的“俊秀方体”——“拂晓精神永放光芒”。
父亲单斐曾是抗日战争时期彭雪枫师长直接领导下的四师《拂晓报》创刊“三元老”之一。作为他的女儿,我很能理解父亲的这份“拂晓”情结:当年的《拂晓报》从没有路的地方走出一条自己的路,得益于彭雪枫将军等部队首长对年轻的新闻战士的关怀教诲,从而在艰苦岁月中创建了用艰苦奋斗、坚韧不拔、勇往直前、执着追求、刻苦钻研、无私奉献的革命精神锤炼出来的“拂晓精神”,这种精神是彭雪枫将军和父辈这一代老报人心血的结晶,永远催人奋进!正如当年支队司令员彭雪枫在《拂晓报》创刊号的《发刊词》中所说:“拂晓——代表着朝气、希望、革命、勇敢、进取、迈进、有为、胜利就要来到的意思。军人在拂晓时要进攻敌人了,战士在拂晓时要奋起、要闻鸡起舞了。拂晓,催我们斗争。拂晓,引来了光明!”
沿着历史的长河溯流向上,回到抗日战争的1938年9月28日,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并党报委员会主任的彭雪枫将军,在进军敌后干部动员大会上宣布了拂晓报社最初的“三个半”青年报人——宣传科长兼社长王子光、总编辑阿乐和编辑易河、单斐的任命,并要求曾留学日本、搞过地下党油印刻写技术的王子光,还得作为“半个人”带领“三个人”学好油印的刻印技术。他语重心长地说:“要认清在敌后不能带铅印机出版报纸的困难形势,一定要艰苦奋斗,立志办好一张油印的党报——《拂晓报》。要任重而道远地完成这项党的政治任务!”
在当时敌强我弱、敌伪顽封锁、物质条件极端困难的敌后抗战特定历史条件下,“三个半”年轻的新闻兵使用的是生锈的粗斜纹钢板,几支用秃了头再磨尖了的铁笔、发脆的“高乐”牌蜡纸、一盒劣质油墨。与三个战友一起参与《拂晓报》创刊的父亲对往事记忆犹新,生前常对我叙说难忘的往事。在他离休后辛勤笔耕的遗著《走向拂晓》一书中,父亲满怀深情地回忆着当年《拂晓报》的创刊——
“《拂晓报》在秋高气爽中诞生了!可是,出乎人们意料的是,当出版的《拂晓报》创刊号9月30日早晨出现在东寨门外整装待发的出征健儿和欢送的人群手中时,竟是一张张散发着豆油香味的、粗麻纸印成的油渍斑斑点点、多处标题与花边破裂的油印报纸!当我们把29日忙了一天加大半夜的、印数不满40份的这期“产品”送到支队彭雪枫司令员、张震参谋长手中时,感到十分羞愧和不自在,他们乍然露出一点惊讶的神色之后,不但没有提出批评,反而鼓励有加地说:“没关系,失败是成功之母啊,蜡纸破了再来嘛!”
部队行军一天70华里,在驻地村子里宿营时,彭司令员和张震参谋长来到报社,和正在返工刻印《拂晓报》创刊号的几个年轻人促膝谈心。彭司令员情真意切地说:“文化,新闻运动,并不比军事的、政治的斗争次要,它要为军事斗争、政治斗争起着前导的作用;尤其是我们在不能带铅印机敌后办报的今天,必须要用你们的一双双大手——在钢板、蜡纸上刻练好大小不同、风格不同的硬笔字体——愿同志们投入开创出人间奇迹的革命精神,努力把办好油印《拂晓报》作为一项政治任务来完成,为立志办好一张新型的党报打先锋啊!”
这话是字字珠玑,意义深刻,如激动人心的战斗动员令,让大家的思想机器开窍了。……就在这晚,我们在新驻地的豆油灯下,重新刻印着蜡纸,在拂晓时分,终于赶出了短缺的《拂晓报》创刊号。然后,又背起背包和钢板,随军挺进在崎岖的山路上”。
……
从竹沟的创刊、与出征部队一同出发,一个不起眼的战地油印《拂晓报》,为部队的东征之程吹响了战斗的号角,并在与战斗部队同步更换武器装备、同步发展成长之中,从初创时的油渍斑斑、印数稀少、内容单调而一改原貌,变为一张形式精美、内容丰富、编排新颖、数质均优的有战斗力的党报,成为当时国内外极有影响力的政治与艺术相结合的“精神产品”,赢得了“豫皖苏沙漠中的甘泉”以及“高悬在洪泽湖上的一盏明灯”之美誉,显现出了她的无限生命力!
在敌骑如麻、战火纷飞的艰苦抗战岁月,彭雪枫师长和他的一班人,带领着一伙年轻人在风尖浪口上闯与炼,自始至终用“拂晓精神”这个支柱抓好两件事:
其一,从解决革命理想世界观、苦乐观入手,手把手地帮助培养年轻的新闻兵不断提高办党报的各项基本素质。游击支队东征豫东敌后,部队经常打仗。一有情况,报社人员将蜡纸、铁笔、油印滚子往身上一装,钢板往背上一别就跟随部队出发,随军转战江淮平原。北风凛冽的冬夜,部队通过重重封锁线,有时一夜要长途行军一百多里,尽管走得筋疲力尽,可是一到宿营驻地,报社同志不顾行军疲劳,第一件事就是找房子、桌子,随后出去采访,回来后立即写好稿件,展开蜡纸,刻写出报。
战火中的办报对新闻兵也是一个极好锻炼:有一天晚上,报社两次转移驻地,大家忙着编、刻、印刊有战斗捷报和告顽军官兵书的一期《拂晓报》,可是在黎明前发现敌情,不远处战斗又打响了。危急时刻,彭师长派来了一个战斗连在村庄周围掘壕保护,等报社战士把报纸全部印完,才和连队一起离开了这个战地村庄。
当年环境虽然艰苦,可奋发、勇敢、朝气、进取仍是四师部队的可喜风尚。彭雪枫将军在帮助年轻新闻兵“三炼”(炼思想、炼韧性、炼人——有理想的人)中,注重培养他们党报工作者的革命荣誉感和责任感,树立革命的苦乐观。每当父亲他们累得腰酸腿疼、急得满头大汗时,彭师长就给他们讲革命领袖马克思、恩格斯、列宁和毛主席在白色恐怖下冒生命危险办报的故事,“困难大得很!是提着脑袋干的,因为他们是解放全人类、为共产主义而奋斗的革命家!”
看到父亲他们在刻印中因重复写三次蜡纸而面露为难,彭师长再三鼓劲,要他们当埋头苦干的“无名英雄”,并对他们讲了共产党人和拿破仑对待困难的态度,鼓励有加地说:“拿破仑曾说:‘字典里没有难字\’。他是资产阶级政治家,不承认有难字,这不是科学的态度。我们共产党人是科学的唯物主义者,又是革命的硬骨头,应该不回避困难,永远是向着困难进击的。”
一席话说得大家思想开了窍,情绪活跃了起来,暗暗立下宏愿:要用艰苦奋斗精神办好《拂晓报》,做办好油印报的多面手。他们在每天的伏案刻写中送走了漫漫长夜,迎来了充满希望的拂晓曙光,尽管双脚冻裂了口,手指磨出了厚茧,他们仍是日复一日地勤奋工作着。当时的拂晓报社社长王少庸有一首诗,描写了年轻报人在紧张的行军作战之后,于夜深人静之时连续“作战”,刻印《拂晓报》、渺视困难的精神状态:深院静,小庭空,断续寒夜断续风。无奈夜深人不寝,铁笔刻画到天明。
1939年部队在永城书案店时,大家挺身迎着春荒、饥饿等困难前进。报社各版编辑在彭师长的鼓励下,以坚韧不拔的意志,用紧握铁笔的右手的三个指头,在自己编和刻写的蜡纸上刻写出风格多样的小字体、标题、花边创作。甚至把铁笔刻粗了,握铁笔的手指磨出了一层层厚茧。拂晓报人的努力钻研换来了《拂晓报》的“面目一新”,出现了像彭司令员评说形容的字体风格那么引人入胜的情况:阵阵的(国内综合新闻报道版)是“樱桃小楷”;庄方的(时事新闻版)是“长形仿宋;单斐的(副刊版)和姜心启、杜百根(经验报道版)是“俊秀方体”。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特色了!
(作者为:《拂晓报》创刊三元老之一单斐之女)
新闻推荐
本报讯(星级记者程茂枝)7月3日,省环保厅在其官方网站公布了对2018年二季度未达到空气质量目标的市暂停涉气项目环评审批的函...
淮北新闻,弘扬社会正气。除了新闻,我们还传播幸福和美好!因为热爱所以付出,光阴流水,不变的是淮北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