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鹤
“浅水之中潮湿地,婀娜芦苇一丛丛。迎风摇曳多姿态,质朴无华野趣生”。这是我少年家乡风景的真实写照。每看到这首小诗,就勾起我对家乡芦苇的情思。
我的家乡李庄,镶嵌在淮北平原,坐落在凤山脚下,拖尾河畔。历史上是茫茫湖水,湖浮凤山,凤山凫水。此景,一遇发大水,就重现。近二百多年来逐步抬升成为洼地,河、塘、沟、渠密布,是天然的芦苇地。因地势低,庄稼十种九淹,村上人全靠卖苇为生。
在我记事的时候,家乡十里八村的沟旁汪涯、地头、路边,潮湿处、边角地,甚至一些房前屋后等,都生长着芦苇,可谓家乡无处不芦苇。
芦苇,又名苇子、蒹葭等,《诗》曰“蒹葭苍苍”,礼赞的就是它。芦苇在一年四季中,风貌各异,别有野趣。初春里,苇地遥看,一片葱绿,惹人向往;临而察之,芦尖拔地,水淋淋,嫩生生,沁人心脾。夏日到,苇约人高,在麦田边高高在上,亭亭玉立;在临水处,随风摇曳,艳阳高照,与天光云彩共徘徊,似情窦初开的少女,展示英姿,招引所爱。上有芦喳鸟儿不时鸣叫,下有鱼虾游弋一同助兴,还有那满汪的待放荷花也点头致意;斜雨穿越,全身抖动,银珠滚翠叶,沙沙直作响,此起彼伏,如仙女醉舞,飘然自得,情不自禁。金秋临,芦花齐放,兼葭苍茫,秆叶绿黄,彰显老练,一派情怀奔放,满身筋力骨壮。殷红的高粱与之比肩,金黄的玉米与之赛穗,成熟的大豆,脱落败叶,赤身裸荚,与之不以高矮论英雄,要以价值排伯仲。芦苇面对挑逗,虚怀以待,若谷而容,以与诸邻各展所长而和谐并存。冬季至,可爱的芦苇遵从自然法则,走完了“一岁一枯荣”的历程,干熟末收的芦苇丛,芦花飞舞,苇群瑟瑟,像是向主人招手随时开镰。
夏、秋之季的芦苇丛荡既美好动人,也令人打怵揪心。在上小学的年代,也就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中后期,家乡芦苇丛、芦苇荡特别多,长势旺盛,上学必经的路边,去我姥娘家的路两侧处处芦苇连片。夏秋之季的芦苇,一有风吹就沙沙作响,一有雨落就啪啪连声,一有大风雷雨,就大声喧闹,令人毛骨悚然。我曾常起早贪黑独自行进在上学路上或去姥娘家的途中,由于风雨雷电掀起的芦苇声声,总觉身后有人跟踪,有鬼出没,导致我时而倒吸凉气,时而大汗淋淋,时而身起肌皮瘩瘩,时而感觉头发飞直。因为我上学前相当多的日子是跟姥娘度过的,对姥娘感情深厚,在前往姥娘家弯曲小路边,芦苇丛荡阴森,让我胆怯而又不想却步。七月时节,烈日高照,去姥娘家羊肠小道的两边密密夹苇,也曾给我十分愜意的阴凉,也曾启示我趁机唱歌断怕,手舞足蹈缓解紧张。但无论怎样,我那一颗超常跳动乃至剧烈跳动的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最让我心悸的是,本庄东南场的大苇阔(方言,就是芦荡、苇丛)了!这个大苇阔,大约二百米宽、三百米长,中间有个长汪(方言,就是长水塘)。夏秋二季芦苇成长阶段,芦苇显得特别高大茂盛。苇荡里,上有芦喳等多种鸟儿鸣叫,下有獾狗、野兔、刺猬和毒蛇等出没。还有附近的新老坟头等等。再加上阴雨天傍晚、夜间,附近时有鬼火(磷火)滚动闪烁,以及村上老人有关这里活灵活现的鬼怪传说,更增加了几分的恐怖。我曾对这个大苇阔十分好奇,怂恿过一帮小伙伴结伴前往。进入大苇阔不过十来米,脑子里直翻腾那些令人生畏的传言,加上风吹苇响,就尖叫退逃了。跑到远处大路上,再回望那片苇阔,高大的芦苇群落随风飘摇,着实令人心怡。然而因为其层层阴森,又让我浅尝辄止,临而退逃了,留下了一串串不解的问号。这对我的幼小心灵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并直至今日以至将来。
说到芦苇的功用,那就太多了,无论是根茎还是主秆,也无论是花叶还是内膜,更无论是干湿还是嫩熟,都融到了家乡人的生产生话之中。在说不尽的芦苇功用中,有件事让我终生感叹。上世纪七十年代初,一到夏秋大忙季节,人们在大田劳动,都头戴着芦席蓬。远远看去,一群又一群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们,化作席蓬片片,席蓬起伏、阳光闪耀,在无边的麦菽棉黍烘托之下,十分壮观。遥看此景,劳动最光荣的情感油然而生。
而今,随着芦苇功用在生产生活中的显著减少,我所向往的芦苇风景也随之不见了。好不容易找见的苇丛芦荡,都是面积极小,稀稀拉拉,单珠矮瘦,看上去一派颓废的样子。
虽然芦苇曾让我惊心动魄,怵不可耐,但是一生的情缘。家乡的芦苇啊,久违了。只愿在我有生之年你能光彩重现,把现代化的家乡装扮得更加如诗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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