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北朱良启
前几天,妻子清理衣柜,在柜底翻出一件陈旧的草绿色军大衣。因为太久没人穿,妻子想把它扔了。但因为是我的东西,妻子便等我回家后,给我打个招呼再扔。我态度坚决地制止了妻子的想法。妻子有些不解,问我咋就舍不得一件旧大衣?我端详着大衣,恍惚间,有种时空倒流的感觉。
1988年,我正在上高中,当时冬季的天气要比现在显得冷。坐在没有任何取暖设备的教室里,看书学习很不舒服,不时传来搓手呵气声,拼命压低的咳嗽声,同学们都尽量使自己穿暖和些。但毕竟条件有限,好的保暖的衣服不是每个家庭都能买起的。特别是对大部分都是来自农村的学生来说更是奢想。很简单,孩子多,负担重,能供你上学已不易,至于吃穿,将就些吧。
上世纪八十年代有几年社会上特别流行军大衣,报刊上还专门讨论过流行的原因。因为流行,穿上不显土气,反而神气,所以我们男生最希望在冬天拥有一件绿色的军大衣。而且白天穿,晚上盖在被上,等于又盖了一层小棉被。我们宿舍有个家境不错的同学,晚上穿着军大衣出去洗澡吃饭,回来时被几个痞子盯上,跟到暗处,一拥而上,扒掉他的军大衣,又拳打脚踢一顿,扬长而去。消息传开,吓得晚上班里没有人敢穿军大衣出去了。
我家当时有姐弟五人在上学,一个上大学,两个上高中,还有两个上初中。都不能挣钱,周末回家都是要钱的。父亲每月90多元的工资捉襟见肘,入不敷出,月月净都还不够,一件军大衣要三四十元,家里要买真是吃力。我知道家里的情况,也只是眼馋一下别人的神气。心里并不奢想能够拥有。也从来不给父母说这事。母亲曾让我穿一件我爷爷留下的羊皮袄去学校御寒,但太古老,是四十年代的物件,都可以属于文物级别了。我怕同学嘲笑,坚决不穿。仗着年轻,有件带外套的棉袄,是勉强能熬过漫长的冬天的。母亲明白我的意思,有些伤感,也不再坚持。
入冬不久的一个周末傍晚,同村的顺子找我一同回校。他身穿一件崭新的军大衣,我眼前一亮,多瞅了几眼。顺子家就姐弟俩,姐姐嫁给一个工人,能帮扶家里。顺子爹平时做卖香油的生意,日子比我家好得多。可能是我的眼神被母亲捕捉到了,母亲当时没说什么,只是问问顺子在哪里买的大衣,多少钱,让我们到校好好学习。我们答应着就回校了。
转眼又到了周末,我刚回到家中,母亲正坐在堂屋门口倚门做着针线活,见我回来了,满脸喜悦,叫我赶快到屋里,她起身从床头的大木箱里掏出一个大塑料袋,让我打开。我掏出里面的东西一看,顿时有些发愣,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一件崭新的军大衣,毛茸茸的翻领,两排整齐的扣子,略带土黄的颜色是我最喜欢的。我问母亲从哪里弄来的大衣?母亲说看我上学辛苦,不能冻坏了身体。便和父亲商量找人卖了屋后的一棵大树,趁父亲去县城出差,和父亲一起顺道在商场为我买了这件军大衣。有了大衣,我上学时可以舒适些。听了母亲的话,抱着温暖的军大衣,胸中一股暖流在涌动,我半晌说不出话来。
此后,这件军大衣伴随着我度过高中、大学,直到工作后结婚前整整十年的岁月。中间偶有绽线或口子松动,母亲便及时缝补好。后来生活条件逐渐好转,我陆续买了丝绵袄,羽绒袄,保暖内衣等等,这件军大衣便退出了我的冬天生活。我不愿抛弃它,趁天晴,把它洗好晒干,放进衣柜底珍藏,虽然它已经没有什么使用价值,但回味起来,却满满的全是父母带给我的温暖和爱。可惜我父母都去世过早,根本没有给我们回报的机会,今天,再次捧起这件承载着母爱的陈旧的军大衣,睹物思人。眼前依稀浮现出父母劳碌的身影,为子女操劳不已的样子。唉,“子欲养而亲不在”是世上最让人不堪的一种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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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北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淮北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