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鸟□祖爱民

我喜欢鸟，更喜欢家乡的鸟。

《晏子使楚》中的晏子对楚王说：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植物有自己的家乡，何况鸟乎！鸟儿也有自己的家乡。

说起我的故乡，有山有水。东望群山连绵，西边是广阔的良田。山间有间歇性的山泉，每年的夏秋两季，泉水不停地涌出，奔流不息的小溪穿过沟壑、村落，注入村西的小河。小河的源头在永堌古镇的北泉。幽幽的流水映着两岸的杨柳，轻风吹来，摇曳多姿。黄鹂的叫声明亮悦耳，常常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形。亦如大户人家的女儿，藏于深闺人未识。不像麻雀、燕子那么你来我往的亲近。

巷道间的上空啼叫的杜鹃、一闪而过的鹰隼。家前园后的榆树、梧桐树、楸树、槐树、枣树之间的斑鸠，三三两两的飞来飞去。斑鸠走在地上，头一点点地，像似向你致意。走近不远处，它才扑啦啦地飞走。春夏之间，常在屋脊上走来走去，咕咕的叫声，传出老远，乡村的生活被它松解地漫长而悠闲。高大的梧桐树，浓密的叶片间，掩映着斑鸠一二十根小枯枝搭建的极为简洁的窝，潦潦草草，竟也产卵育雏，小鸟亦能如期地成长飞翔。成群的灰喜鹊嘎嘎地叫声有些干裂，硬邦邦地招呼同伴，偶尔小声嘀咕似的私语，长长的尾羽一翘一翘的；一身灰兰，独独一头绒绒的黑羽，宛如身着灰色套装，头戴一顶黑帽的人。山雀小心翼翼地鸣叫，轻手轻脚地在窗前的竹丛中做窝，精致的小窝光滑而圆润。

田野中有云雀，悬停在白云下的一个空中欢叫；偶尔见到的白鹭，我们叫它“娲子”，洁白的羽毛，缓缓地脚步，翩翩地飞翔，端庄优雅，素淡悠闲。缘何叫“娲子”？或与造人之祖的“女娲”有些遥远的联系？

东边的山岩中住有老鹰、猫头鹰、草鸮，老鹰在山顶的上空盘旋、飞翔，吓得草丛中的野鸡、鹌鹑，慌忙藏躲。

花喜鹊飞过，一串叫声嘹亮欢快，近乎嘻嘻哈哈，停落在高大树木的顶端，远远的就能看到它。窝做得大刀阔斧，不藏不掖，大大方方地建在高处，一个硕大黑团。吴燃老师早年的那幅版画作品《猎》，描述的几棵大树上，显见的就是喜鹊做的这种大窝。

村西的闸河两岸湿地中有大片大片的芦苇、野鸭、翠鸟出没其间，尤其那个我们叫“苇喳子”的鸟，整天叽叽喳喳，吵闹不休，像似放在热锅里的玉米，乒乓乒乓地争先炸开。

春秋两季，常能听到云端大雁飞过的叫声，白天还好，有时在深夜咿咿呀呀的雁声，真叫我替它犯愁。黑咕隆咚的世界，不停地飞翔，不是北方就是南方，它的家乡在那里呢？遥远而茫然。印象中觉得它没有家，游荡中像出行的将士，千辛万苦地征战在遥远的边疆。充满着不教胡马度阴山，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决绝和英勇。又有些像马致远所说的：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的无助和凄凉。

雁，真让我多了一层牵挂，虽然它不是我故乡的鸟。

还有凤凰也是一种鸟，说是百鸟之王，华贵得不着边际，无中生有的让人羡慕，成为中华民族每一个人心中的鸟，永远翱翔在华夏的上空。它不是我故乡的鸟，也是我故乡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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