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在蓝山起舞

□李萍

一直惦记杭州的茶餐厅，卓尔不群地坐落在西湖边，每个这样的餐厅都有各自的特色。四周的环境自不必说，消费也是能承受得起的，花个百把元，二三人搞定。坐在黄口桥旁馥丽蓝山酒店二楼露天咖啡吧，春风微微吹过，扫去心中浮尘。俯视眼皮底下步履匆忙的人们，似乎在看一场电影，我为这片刻悠闲自豪起来。喜欢这里的装修，一只杯，一个碟，一本点餐簿，甚至一个饰品都令人心仪。听说老板是厦门人，不仅带来了海风，还带来了开放、包容的海洋文化。厦门是我喜欢的城市，我的好友秋就住在鼓浪屿，年年想去鼓浪屿小住，却年年错过。一些人苦闷时想大喊大叫，想扔东西，想哭想笑。我苦闷时，毫不犹豫地选择咖啡馆，最好沿街，桌子挨着窗户。当然更多的时间并不苦闷，却也找许多由头走进咖啡馆。看桥上来来往往的汽车，注目一江春水。朋友说：新安江的水真蓝啊！我说：“这不是我童年的那条河。”多少次，我想说：“还我童年那条河！”但不知说给谁听，也不知谁有能力改变这一切，犹如不自量力的人用手打天。回不去的母亲河，回不去的童年，人生或许就是一条河，一直往东流，流入大海大洋，不见踪迹。点两杯刚刚碾磨好的蓝山咖啡，配上鲜奶，一碟酒店自制的黑森林蛋糕，几块蓝莓乳酪。西点师据说来自国宾馆，他亲自操刀，从6元到百元不等，你选择什么，大师马上就做什么，好像自家的餐厅。蛋糕不添加任何防腐剂，3天保质期。不像一些蛋糕，放两个星期，依然松软如初，令人恐怖。孤单的时候，咖啡是伴侣。办公室的90后见我天天喝咖啡，不停嚷嚷：巴尔扎克死于3万杯咖啡。真的！母亲常常在我离开家门时幽默地说：“又去享受孤独了。”喜欢提前一个多小时到咖啡馆等候朋友，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我的心思活跃。凭着想象，我计算他的路程，揣摩他的心情。总结出一点体会：男性朋友大多彬彬有礼落座，举止绅士，你点什么他吃什么，而女性则比较开放，甚至“打情骂俏”。我们有太多的时候在忙不明就里的事，却舍不得留点时间给自己，哪怕发呆也好。我们生活在太平盛世，却莫名其妙地恐惧，一日，女儿说：“妈妈，不要吃鸡和鸭，鸡蛋也不要吃！院子里的鸟，你千万不要碰它！”我说：“知道了！”心想：鸟是会飞的，只要不死，我都碰不到它，它总是偷偷地在我的阳台上留下痕迹。每天早晨，可爱的它把我唤醒，我从来不用闹钟，它定时喊我。现在，它成了魔鬼，人啊！真可怜，不找自己的问题，却赖上飞鸟。也许是年龄的缘故，我不太习惯在听不到自己说话声音的餐厅里就餐。儿时，父母交代：寝无声，食无语。那“吧唧吧唧”的咀嚼声，引来家人的怒视。我并不是多么优雅的女人，能够接受的东西很多。一次，我在洗脚，一位台湾朋友来电，问我在干什么，我说在洗脚。他说：自己的脚也让人家洗，大陆女人真是太腐朽了。过后一想，是啊！旧式女人裸出天足，是了不得的事，今天女人的天足被捧在陌生人的掌心揉来捏去……不过，某种场合，还是希望自己变得优雅的。因为喜欢喝咖啡，昱城几家咖啡店的老板成了我的好朋友，我也成了他们的常客。我是常常不开伙的，30斤米，一瓶油，吃一年。我自喻自己是吃“百家饭”的人，好养！当然，感谢那些不离不弃的朋友，感谢他们隔三差五喊上我。凑热闹也罢，添筷不添碗也好，这份情谊，不能淡忘。做姑娘时，母亲唠叨：吃不穷穿不穷，不会算计一世穷。期望我是治家理财好手，偏偏我属于不会算计的人。左手进，右手出。好友嗔怪：这东西不准再送人了！好东西，自己留着。这样的叮嘱都是极其爱护自己的人。自己不用，又舍不得给别人用，这样的心理，我恐怕没有。有些东西是无法与别人分享的，比如孤独。而有些东西最好与朋友分享的，比如快乐。古人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孤独是一个人的心灵狂欢，而狂欢有时显现的是一群人的孤独。有些东西是需要环境的，动物如此，植物亦是。原以为许多野生植物是蒲公英携带种子飞到哪里，便在哪里生根。却不知道连我们徽州人春天常吃的蕨菜也需极良好的生态环境。研究生物遗传的父亲以前常说生物链不能断，好像现在人说资金链不能断一样。到今天，动物消失了多少种类，植物又消失了多少种类，才懂得父亲这番话的分量。“橘生淮北则为枳。”古人尚且知道，我们倒忘记得一干二净。“日光之下，本无新事”，所有发生过的事，从前就有。“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也许，只有上帝知道，核武器是不是新鲜东西，生化武器是什么玩意。一群人涌入二楼的西餐厅，大人孩子10多位，大人不停追问小孩们吃什么喝什么。而跑出西餐厅，登高望远的孩子们，哪有心思顾着吃，开心地在露台上奔跑，寻找自己的坐标，指指点点，吃什么也就不重要了。我想：他们在想什么？准备什么游戏？蓝山的露天咖啡吧会留在他们童年的记忆里吗？谁说过，人生就是一杯苦咖啡啊。人们永远无法预知明天将发生什么。我搅拌着咖啡，俯瞰窗外迷离的灯光，眼前的新安江似乎从来没有澎湃过，滚滚红尘退去，心在蓝山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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