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的第一块手表

1975年，我在广西钟山县燕塘公社当民办老师，每个月的工资是20元。经过不懈努力，1976年10月，我终于从民办老师转为公办老师，每个月的工资从20元一下子提升到29元。我那时别提多高兴了。

那时候男青年找对象，必须要有“三转一响”。“三转”，就是指自行车、手表和缝纫机。“一响”，就是指收音机（后来发展成为收录机）。

为了实现“三转一响”的目标，从1976年10月转为公办教师起，我决心不管怎么样，每个月一定要从29元工资里扣下10块钱。我的首要目标是一块手表，特别想拥有一块大名鼎鼎的上海牌手表。那时候，上海牌手表每块要120元。我想，只要我坚持每个月存10元，一年不就有120元了吗？

按计划进行以后，我每个月剩下能用的只有19元了。要买衣服，来回梧州的路费，还要留两元钱回家给没有工作的母亲。那时候学校几个单身老师搭伙吃饭，平时基本吃素，每到圩日，大家喜欢凑份子加菜，或是泥鳅，或是便宜的猪头肉，每人五六角钱。我那时候正当青春年华，正是做梦都想着要吃的年纪。但一想到我的目标，我就坚定地擦掉流出来的口水，说自己不喜欢吃，不参与。六七月份大热天，有一次组织学生参加“双抢”，汗水湿透了衣服，一位背着泡沫保温箱的小贩来到田间地头叫卖，但我连两分钱一根的冰棒也舍不得吃。

到了1977年10月，我的钱包里终于拥有120元了，那时候120元就是一笔巨款。刚好，上级分配给我们单位一块上海牌手表的指标。我找到我们学校的革委会主任，恳求把指标分给我。因为我那时候工作非常努力，在单位里人缘很好，而且我还没有对象，极需要一块手表，于是学校决定把这个指标分配给我。

买回亮闪闪的上海牌手表之后，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我非常珍惜这块手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喜欢把它贴在耳边，听它嘀嗒嘀嗒有规律的声音，觉得比音乐声还要美妙。每天我都会把手表带在手上，以致养成了24小时戴手表的习惯。多年以后老婆还曾经问我，你怎么天天睡觉都戴着手表？

因为这块手表来之不易，我非常珍惜。后来，我去读大学，回梧州工作，先后搬了五次家。每次搬家，我都会丢掉很多东西，甚至很多比较值钱的东西，哪些东西过时了，我都会果断丢掉。唯独这块过时很久的老式上海牌手表，我一直舍不得丢掉，一直珍藏在我的柜子里。

（黄积卓 文并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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