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千年瑶寨 □凌夏德

因为工作会议的缘故，使我邂逅了广西东北部的一座城市——贺州，也让我有机会走进岭南的千年瑶寨——富川瑶族自治县朝东镇福溪村。徜徉在秦汉时期开辟的潇贺古道上，触摸着当年理学鼻祖周敦颐曾经讲学过的学堂保存下来斑驳沧桑的宋代砖瓦，轻轻地扣响着光滑的显露肌理的石板、石桥、石碑和雕栏石刻，顷刻间，身子仿佛已经随着幽深仄逼的窄巷飞跃千年，梦回宋时明月，品味古寨厚重的历史文化。

据史料记载，统一六国后，秦始皇把百越作为征服对象。公元前219年，嬴政在岭南古道的基地上，扩建了湖南潇水连接广西贺江的水、陆路通道，世称潇贺古道。福溪村位于秦汉潇贺古道、楚粤通衢旁，北宋时始有人迹，南宋开始兴盛，明清达到了高峰，至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被评为“中国历史文化名村”，是贺州市富川瑶族自治县社会科学普及基地。

今年6月27日至29日，全区社科联工作经验交流会议在贺州市召开。28日下午，会议安排在福溪村现场视察科普基地。福溪村地处湘桂交界，我们全体与会人员从贺州市出发，汽车先在高速公路行驶了一个多小时，然后转入富川瑶族自治县，沿着乡道蜿蜒北上。一路上，富川地貌尽收眼底，平坦开阔的大地，绿荫翠浓，水系纵横。田野里有的种植脐橙，有的种植烟叶，有的种植水稻和玉米，交错的阡陌把原野切割成规则或不规则的浅绿、深蓝、墨绿的地块，仿佛是瑶族同胞绚丽多彩的织锦。“富川”，可谓名副其实的富庶之地，一马平川。

2个多小时后，汽车把我们送到福溪村口。说是村口，倒不如说是一片树林，树林里有上百年的樟叶槭、香丹枫和朴树，这些古树高大参天，葳蕤繁茂。林子里还长着粗细不一，品种不同的树木，头上蝉声如浪。夏日的午后，微斜的阳光透过枝叶摇落下一片片跳跃的光圈，置身其间，微风拂来，舒适快意。

其实，在我们前来的路上，福溪村群众早就在林子边的操场上等待我们这帮客人了。我们刚下车，他们就以舞双龙的方式迎接我们，女的分为着黄绿服饰两支队伍，分别舞动着黄龙和绿龙，双龙迎客，这是瑶族同胞最高规格的迎客礼仪。男的在场外敲锣打鼓，鼓着腮帮，吹着唢呐，顿时间，古老的村庄锣鼓喧天，唢呐声声，异常热闹。

走进匾头写着“天缘福溪”的龙门后，我们就算是真正拜谒了这座千年古寨了。

福溪村是一个有着2000多人口的大村落。这里不愧是“七朝古寨”，走进福溪，仿佛就是在翻阅一部厚厚的古籍。村里的古道、小桥全部用石灰岩铺就，每一块石头都被打磨得光亮，泛着幽光。中心村道边，流淌着一条清澈的溪流，有的小伙子在那捕捉小鱼，掏洗鱼的内脏。我在溪水边掬着一捧水泼在脸上，沁凉的感觉渗入肌肤，在炎热的夏日里简直太舒服了。我去过西江千户苗寨，那里也是用石头铺就的街道，但那里的石头没有福溪村光滑得融入心底的温馨感。这里清幽的石板路、安静的小桥，还有曾经映照着秦时明月、流淌着宋词元曲的小溪水，在弯曲幽深的巷道里，使村庄显得更加古朴而令人神往。

老人们三五成群地聚在屋檐下或庙宇栏杆上闲聊，听浅吟低唱的流水声和悠远寂寥的蝉声，享受着悠闲古老的慢生活。有一位老妇人在自家门槛上织着瑶锦，当地的乡党委书记请她为我们唱一曲迎客诗，她清了清喉，用瑶语唱出高亢清亮的歌。路过一户正在熬酒的人家，氤氲的酒香在巷道里飘荡，热情的主人为我们端上杯酒，我尝了一口，浓酽醇厚，正如淳朴热情的主人。

在这古寨里，保存完好的古老建筑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那是宋代以来中国岭南地区珍贵的活着的艺术真品。每个瑶户人家都建有马头墙，飞檐翘角，兴许是当年随着潇贺古道从江南一带承传而来的风格，和浙江乌镇的建筑风格一样。村子中民居的门楼窗户、祠宇和庙堂门楣，大多都雕梁画栋，古色古香。有的陈设着以莲、菊、梅、兰等清新高洁文雅的字画装饰，有的雕刻着云鹊、竹松、龙凤等彩绘。一些书香门第的门宇上，悬挂着“文经武纬”“第官乡”“进士”等匾牌，虽然历经朝代更替的洗礼，厚实的木质已经变黑变暗，但其曾经显赫卓然的地位和光芒四射的文化星光依然在坚持文化自信的新时代闪耀着，历久弥坚。年少诵读唐诗宋词，总感觉那些诗词和作者们距离我们很远。谁能想到，读初中时，摇头晃脑背诵的《爱莲说》，其作者周敦颐就是北宋时广西桂岭县县令的公子，童年受到县衙前荷香的熏陶，成年后写下了这篇千古绝唱，其“出淤泥而不染”的品格已经成为中国千百年来人文精神的宝贵要素。他曾经到这古瑶寨开设学堂讲学，至今还保留着当年学堂的建筑物，可见这里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

穿过村里一座古老的风雨桥，有一座马殷庙。马殷庙建于明永乐年间，是瑶族同胞为纪念后唐末年马楚大王剿灭匪寇建立地方政府使人民安居乐业等功德而建，整座庙宇用材主要是粗壮坚硬的楠木和大水杉木、香檀木等名木。庙内有明间、正间、次间、厢房，大厅斗拱，交错纵横，榫卯紧密。据介绍，马殷庙是南方瑶族地区保存最完整、年代最久远、规模最大、构建带有宋代风格的木结构古建筑，也是世界上唯一现存的一座全部采用月梁、穿斗、托峰、托脚、扶手隼枋建造而成的古代寺庙。寺庙和戏台之间，有大约一座篮球场大的开阔地，瑶胞正在为我们表演岭南地区稻作文化的劳动场景，一个女人在前面牵着一头牤子，男人则在后面扶犁耕田，夫唱妇和，一帮穿着民族服饰的妇女在载歌载舞地插秧。

傍晚时候，我们结束了科普基地的考察工作。方留恋处，大巴车已经在来时村口的林子里等着我们。再见了，福溪古寨。你就像深藏闺中穿越千年的美女，我在惊鸿一瞥中早就深深地爱上了你，并且会把你记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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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川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富川瑶族自治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