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之夜,万籁俱寂。沉醉于书斋里的我,不经意间在书橱里翻出了岳伯父生前留下的唯一书信。信笺虽然泛黄且多处折损,但看到那模糊而褪色的笔迹,那一行行隽秀苍劲的字体,仍然飘溢着淡淡的墨香。
展开折皱的信笺,一种久违的亲切感扑面而来。“宗亮婿,来信收到甚慰。因退休之事一时突如奇来,成臃肿状态,一时未能回复,殊感惭愧,应谅解。”笔下尽现出岳伯父的坦荡胸怀,为人处世的质朴豁达、平和谦恭之道。瞬间触动我的心灵,让我感动不已。
书信笔锋一转,岳伯父继而对我提出了殷切希望。“贤婿年富力强,胸怀远略,钻研探讨文学创作正其时也。万仞之山始于坯土,千里之遥起于足下。望我婿虚怀若谷,刻苦自励,尽瘁于文学之研究,精通博览,以不平凡之气魄,勤而不怠,笔耕不辍,久则必有所成。天下无不劳而获之事,也无劳而不获之事,事理彰然……”书信寥寥数语,字字珠玑。亲情相融,纯美依旧。字里行间透露出炽烈的关爱之情,墨香中涓涓流淌着挚爱和父辈的希冀。
捧读这封逾越四十年的家书,感觉是那么自然和质朴,亲切而温馨。这是亲人的苦心孤诣,更是父辈的谆谆教诲和叮嘱鼓励。读着泛黄的家书,我仿佛又一次聆听到他老人家久违的声音,犹如看到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默默地注视着我。让我穿越时间的隧道,打开尘封的记忆,带我回到岳伯父那个早已逝去的青葱岁月……
岳伯父自幼天资聪慧,秀外慧中,勤奋博学。早年于省立六中(今菏泽一中)就读,受教于梁漱溟先生等国学大师,其后考取甘肃省兰州大学深造,于此打下了深厚的国学根基。毕业后,先是跟从国民党二十九集团军军长宋哲元任外事翻译,而后委任为国民党特别军事法庭法官。新中国成立后,安排到山东郓城一中从事外语教研工作,悉心育人,潜心治学,著书十万言,桃李遍天下。“十年文革”一度受到冲击,回到久别的故乡——山东曹县大集镇李楼村躬耕陇亩,独善其身。直至1978年恢复工作重返讲台,1981年退休安度晚年,1992年离世。
岳伯父传奇的一生,就像是电视剧一样的跌宕起伏,他是在风雨飘摇的岁月中度过的。几经岁月的洗礼和历史文化的沉淀,凝结着一个文化达人特有的情感和智慧。他不但为教育事业留下了弥足珍贵的外语教研成果,同时也留下了他的嘉言懿行,他的身上充满了清正高洁的人格魅力。
我与岳伯父的认识,还要追溯到四十年前我与妻子谈婚论嫁说起。那时,我尚在一处乡镇中学任语文教师。也许是我们爷俩有一定的共同语言,第一次听到岳伯父的教诲,可谓一见如故,大有相见恨晚之意。我们纵观文史,谈古论今,把酒言欢。我深深地被岳伯父的博古通今、学识渊博而折服,不禁让我肃然起敬。如今,岳伯父虽然与我离别二十余年,但每每回忆往事,依然是梦萦魂绕,诸多感触难以言尽。
我们不能够留住光阴似箭的岁月,只能砥砺前行,带着我们对生活的付出,对过往的理解,对生命的敬畏,重新诠释我们的生活。当我们慢慢老去,甚至只能在院子里蹒跚踱步,何以缅怀曾经的岁月?那些如烟的往事,那些在生命中记忆的经历,总是需要一种载体才能清晰地展现,而存放的家书,不就是这样一种载体吗?随着时代的发展进步,人们拥有了手机,再也不用写家书了。而历史学家认为,未来年轻人的社会交往,主要依赖于手机、短信、邮件,不可能以实体的方式留存下来,终将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
岳伯父留下的这封家书,见证了一段他生命中渐行渐远的青涩年华,承载了一种父辈对晚辈的慈爱和期望。岁月可以褪掉伤感,家书却永远抹不去情感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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