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团圆年，唯独就少了你

张雪领的家就在村里的这条街上记者孙倩摄听到消息的村里人纷纷赶来记者孙倩摄距离菏泽郓城县二十多公里的地方，就是张雪领的老家，武安镇彦张庄村。记者赶到时，张雪领救人不幸遇难的消息已经传到村里，刚开始村里人都形成默契，一直帮着瞒着雪领父母。可最终老两口还是察觉了异样，在得知真相后，悲痛入院……

在谈到张雪领时，熟悉他的村里人告诉记者，张雪领从小就学习好，为人善良，孝顺父母，经常做好事。“没听说他会游泳。”村主任张善景还透露，村里没有水，一般都不会游泳，“孩子就是人太好了，想把别人救上来，我们从心里为他骄傲。”文/图记者孙倩发自菏泽郓城

不幸消息传回村里

头顶蓝天，远处却是阴云。冬日里，夹杂在村落里的杨树光秃秃的，瓦灰色的老房子连成片，整个村子静悄悄的，只有村委会门前的一条大道有些突兀的热闹。村民们裹着棉袄，向里面望着，“听说是舍己救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一天，正逢冬月十七，早晨七点多，大集开始了，吆喝声连成一片，小摊足足占了一整条村道。同时，一辆辆陌生车辆驶入这个小村庄。张雪领离世的消息还未散播开来，不少村民暗自猜测，村里发生了什么，知道内情的人也不愿多说，这个消息太过沉重。

村主任张善景告诉记者，平时只要村里来了一个外人，都格外明显，“我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张善景说，张雪领离家很多年了，一直在杭州打拼，提起这个名字，很多村民都觉得陌生，但提到张雪领的父亲，大家都很熟悉，“他儿挺有出息的。”

“年纪轻轻出去打拼创业，在我们村里很少见，还能有自己的公司，不容易。”张善景说，他对这个孩子印象挺深的，有点腼腆，但见到谁，都会礼貌地打声招呼，从小成绩就好，“他家也不容易，兄弟姐妹五人，有个大哥和三个姐姐。”据说，为了供他读书，姐姐十六七岁就外出打工了。

张善景回忆起这家人，总觉得这是噩梦的第二次降临。“他爸爸年轻时说书唱戏，唱山东坠子，特别不错，十几年前，他在去吊唁别人的路上，出了车祸，车子翻了，他的腿被压在了下面。”以后张雪领父亲偏瘫在床，“他妈也有心脏病，哎，早些年还是靠务农为生的。”

全村瞒着雪领父母

村庄的西北角，就是张雪领父母的家，这里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维持着一个秘密——就是雪领已经离开的事实。太阳快下山了，有村民仍在他家说些家长里短，只为分散这老两口的注意力。村委会也不想让老两口外出，怕他们看到村里来来往往的人。

“年纪大了，又有心脏病，怕他们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张善景说，早上张雪领妈妈也许猜到了什么，还给在杭州的孩子们打电话，但是孩子们都不接。她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们别瞒着我啊！”张善景只好安抚她，得知孩子在开会，雪领妈妈才放下了心。

雪领的两个姐姐也在杭州，大哥在山西工作，已经赶去了杭州。雪领的叔叔留在村里，他穿着一件灰黑色大衣，眼圈红红的，很朴实，“我不敢回家，我不敢去见哥哥嫂子，我怕我忍不住。”

“我们家，就这么一个才子，很有才，这个小孩从小没惹大人生过气，很孝顺，对长辈也很尊重。”雪领叔叔说，快过年了，本来家人也快要团圆了，“他父母还在杭州住了一段时间，刚回来不久，这孩子只要有点空，就会回家照顾父母。”叔叔摇了摇头，不愿再提。

他做好事从来不说

村委会旁的老房子里，张雪领的堂哥张善伟坐在小马扎上，四十岁左右的大男人低头哽咽着，点了一支又一支的烟。12月11日夜里，张善伟接到了来自杭州的一通电话，“他同事告诉我他跳河救人了，可他自己也没上来。”接到电话后，张善伟从郓城县赶回了村里，“我回来看大爷大娘，心里难受，不敢离开他们。”

“我了解他，救人都很正常，做点好事从不跟家里说。”张善伟说，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去年腊月二十九，一家人准备团聚，雪领也开车赶回来，本应该三点左右就能到家，可到了六七点钟还没见到他，“后来家里人担心他安全，追问他，他这才说是路上帮人家拖车去了。”

“他这一走，天就塌了，父母也没法活了。”张善伟说，雪领结了婚，有一个三岁的儿子，“上有老下有小，这怎么办？”印象中，雪领一直是优秀又孝顺的孩子，“他在济南读了大学，毕业后，就去杭州打拼，实习时一个月就1500块钱，他自己就留200元，剩下的都转给了家里。”

张善伟还说，后来条件好了，雪领在杭州分期买了套房子，“他还坚持往家里打钱，给他爸治病。没事就把父母接过去，特别孝顺。”他忍着眼泪说，“我这个弟弟，从小就学习好，从小学到大学毕业，一直都是班干部，就是热心肠，善良。”

张雪领的家，在村里西北角的一条小路上，夜色渐渐黑了，有村民依然守在那，“太年轻了，这才结婚几年啊，多出息的孩子。”

没听说过他会游泳

张雪领的小学班主任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至今不敢相信张雪领已经不在了，“他每次回来都要看看我们这些老师，跟我们打招呼，有时候还专门来家里看看。”他说，印象里，雪领不仅成绩好，年年拿奖状，“在班级里，打扫卫生擦黑板，什么都主动做。”同事也说，雪领为人温和，待人友善。

“没听说他会游泳。”村主任张善景说，村里没有水，一般都不会游泳，“孩子就是人太好了，想把别人救上来，我们从心里为他骄傲。”

下午四点半，张善伟接到了电话，雪领父母终究知道了此事，他赶紧赶回家中，准备安抚老人的情绪。记者望着他们离开的身影，没有靠近。不久后又在街道的另一边看见，不少人走进了那间房子。

再过两个多月，就是雪领30岁的生日，可惜他过不上了。他的朋友圈仅三天可见，最后的两条信息也基本都是关于工作的。

昨晚，不到八点，在场的人都难忍悲痛，雪领父母终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已经被送往当地医院救治。考虑到家属心情，记者没再去打扰。

离开村里时，村委会门前聚集的人散了，这里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只有零星几个人守在路边。村委会亮起了黄色的灯光，照亮了大院，可大家的心，却还是雾蒙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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