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青岛公园往事

张文艳

“青岛全市,不啻为一大公园,林木花卉,触目皆是,其辟地建筑,标公园之名,以供市民业余游息之需者,室内室外,亦不下十数余处”

——魏镜《青岛指南》(1933)。

确实,青岛无疑是个大公园,从康有为“碧海青天,不寒不暑；绿树红瓦,可舟可车”的评价中,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红瓦绿树、碧海蓝天”。

夏末秋初,台风带来的清凉稍稍减轻了酷暑的侵袭,但“秋老虎”的威力不容小觑。

“夏天冉冉尽了,秋来了,海风是凉凉的。避暑的阔人被窗前的冷月唤醒了枕畔幽梦,心里袭来一丝飘忽的怅触。夏去得真快,好像海水浴也还没有洗畅呢”,1933年,柯灵在《岛国新秋》中写出了他对青岛的印象。

“那儿的夏天是值得留恋的”,原因是“灼热的风吹不到岛上,那里没有热汗淋漓的人。你爱看山?崂山离得不远:你要玩水?眼前就是一片静荡荡的海。你要什么都有:跳舞场、电影院、咖啡店……一切都市人所需要享受的,都替你打点舒齐了。闲着无聊,驾汽车兜兜风罢:马路整洁宽敞,起伏回旋,依着山势的高下,展现不同的街景,显得掩映多姿。路旁都是罗伞般的槐树,在阳光里投下一带浓阴,连空气也给染绿了。满街槐花开得正好,香风一阵又一阵地扑入怀抱”。

各位游客:“要散步吗?海滨公园,第一公园,由你自己挑。”

所以,我们讲讲青岛公园往事。

第一公园是青岛的第一座城市公园,就是现在的中山公园。话说在德国人侵占青岛之前,会前村村民过着平静的生活,打鱼种地,维持生计。1897年,德国人借口巨野教案,强行登陆青岛,并强迫清政府签订条约租借99年。德国当局鉴于青岛的森林覆盖面积较低,开始系统地对青岛进行植物培育,并成立了山林局,专门负责植树造林。据《胶澳发展备忘录》记载:“因为从日本和东亚只能弄到很少堪用的树苗,而通过海上运输损失也很大,代价高昂”。所以,1904年德国当局对会前村进行了强拆。在村庄和附近的太平山上开辟苗圃,作为整个青岛地区造林的主要育苗基地。看好会前村是因为“这块地能相当好地抵御冬季干冷的西北风,可以不受来自海上的潮雾侵袭,而且通过其中部纵横的沟壑,以及主要是通过一拦河坝特别适于取水”。

从苗圃到植物园,这里成了德国人眼中的山林公园,不过,当时的山林公园可以视作汇泉海水浴场的辐射景点,作为浴场和赛马场的陪衬作用更多一点。日本第一次侵占青岛时期,山林公园被称为旭公园。1922年,中国政府回收青岛后,改称第一公园,并且加大改建,补植花木。1929年5月22日,为纪念孙中山先生改为中山公园。上世纪30年代,经过添加亭榭,增加景点,1600余亩的中山公园蜚声国内:“计划设备,不遗余力,前后八九年间,顿改旧观。现在园中之花卉布置,林木栽培,均井然有序”。(《20世纪30年代青岛园林建设及其启示》陈伟平马斗成作)

除了中山公园,1922年收回青岛后,还相继开辟了第三公园、海滨公园、栈桥公园、观象山公园等10处较大的城市公园,此外还有较小的城市三角地小型公园,总之,整个青岛市区,宛如一座大的公园。1929年至1936年青岛农林事务所在植树造林方面做了大量工作,累积营造美丽景观5224.937公亩。

当然,青岛的公园景观主要集中在青岛滨海步行道,从团岛环路延伸至石老人全长36.9公里,途经栈桥公园、小青岛公园、鲁迅公园(包含水族馆和海底世界)、第一海水浴场、八大关、音乐广场、五四广场、极地海洋公园、雕塑园、石老人等青岛著名旅游景点。

公园初建时的清新和亮丽,海与石的风景如画,都记在了文人们的文章和信件里。沈从文先生在《小忆青岛》中提到,1931年他在青岛国立青大教书时,中山公园是他和老友陈翔鹤先生谈天的领地:“那时老朋友陈翔鹤先生,正在中山公园旁的市立中学教书,生活十分苦闷,经常到我的住处,于是陪他去公园,在公园一个荷塘的中央木亭子里谈天,常常谈到午夜。公园极端清静,若正值落月下沉海中时,月光如一个大车轮,呈鸭蛋红色,使人十分恐怖,陈翔鹤不敢独自回学校,我经常伴送他到校门口,才通过公园返回宿舍,因为我从乡下来到大城市,什么都见过,从不感到恐惧”。

闻一多对青岛的印象深刻,1930年他给学生作范文《青岛》,提到“从长期的海雾中带回了春色,公园里先是迎春花和连翘,成篱的雪柳,还有好象白亮灯的玉兰,软风一吹来就憩了。四月中旬,绮丽的日本樱花开得像天河,十里长的两行樱花,蜿蜒在山道上,你在树下走,一举首只见樱花绣成的云天。樱花落了,地下铺好一条花溪。接着海棠花又点亮了,还有踯躅在山坡下的‘山踯躅’,丁香、红端木,天天在染织这一大张地毯；往山后深林里走去,每天你会寻见一条新路,每一条小路中不知是谁创制的天地。”真是妙笔生花,给人以身临其境之美!

和闻一多一起来到青岛,且两人经常策杖而行的梁实秋,在《忆青岛》中,他评价青岛“夏天的凉风习习,秋季的天高气爽,都是令人喜的,而春季的百花齐放,更是美不胜收……我喜欢的是公园里培养的那一大片娇艳欲滴的西府海棠。杜甫诗里没有提起过它,历代诗人词人歌咏赞叹它的不在少数”。

1934年到1937年间,在青岛创作的老舍,文章里经常会出现他与爱女到公园看猴的场景……

关于公园,谁都出口成章,那么,接下来,即将回顾那座集天然景色与人工设计于一身的美丽公园——鲁迅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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