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老亲戚

□冯秀兰（单县检察院）

母亲打来电话，说要我带她走亲戚，我欣然答应了。

早饭后，我准备好三家的礼品便开车出了门。路上，母亲自言自语道：“我先去权楼看看我二婶子，她八十多岁了，她这辈人就剩下她自己了。”我接过母亲的话茬，说：“妈，姥爷不是没有亲弟兄和亲堂兄弟吗？”母亲很有感慨地说：“虽然不是我亲婶子，可小时候我上学，家里穷，俺二叔没少把我叫到他家，我一去，二婶子就给我做杂面面条吃。那些年能吃上那样的饭菜可算是上等的饭食了……”

母亲絮絮地说了好一通，待她稍一停，我忙提醒她：“妈，您打算今天走几家亲戚？礼品我带了三家的，您看还需要买些什么？”母亲又开始掰着指头算起来：“先去权楼，再去鲁湾看你爸爸的一个远房堂妗子，还有我小时候一个村的姐妹……”我打断母亲：“爸爸都去世好几年了，这样的亲戚您还帮他走？”母亲听了我的话，说：“你爸在的时候，一直没断这门亲戚，虽然你爸不在了，可他那个远房堂妗子快一百岁了，该去看看。”我虽然有点不理解，但也不再言语，因为我了解母亲的善良与固执。

我谨慎地开着车，在母亲的指引下，穿梭在一个个我从未去过的不知名的村庄之间。飘移在广袤的田野之上，我的心情舒畅极了，觉得和母亲在进行一次别有意趣的旅游。

旅途中，我们欣赏到了农村高大崭新的楼房、别致大方的院落、干净平坦的乡村公路，更有暖阳下一群群打扮入时的农民在一起放松聊天尽情笑谈，这不也是一种惬意？我和母亲一边走一边感慨新时代新政策下，农民勤劳致富的幸福。哪知只顾得观景，一不小心拐错了路，七十岁的母亲也因为村庄旧貌换新颜而忘了路。无奈，我下车打听，热心善良的人们甚至担心自己的表达不够清楚，亲自在前面给我们带路。

按照母亲的意愿，我们一上午走了三家亲戚，看望了三位年近百岁的老人。母亲的到来，给了老人暖暖的幸福融融的亲情。尽管他们不会用优美的言辞表达，但从他们紧紧握住母亲双手的那双干瘪的枯树般的手上，从他们那双昏黄的双眼中，我读出了他们内心里的一种眷恋。

母亲离去时，老人都要佝偻着腰，拄着拐，在家人的搀扶下，颤巍巍将母亲送出大门外，有的眼角竟然流下了两行热泪。母亲也几欲落泪。我真后悔没带相机，不然，这短暂的送别场面该是一幅多么感人的画面。我在一旁被感动得也几乎要落泪了。那一刻，我起初对母亲的不理解全都烟消云散，我开始深深敬佩起母亲来。善良，母亲用行动给了我最好的诠释。

人间真情！这些浓浓的情意，如今，却在日渐高耸的大楼里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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