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树 王淼（单县）

那些待在树下的孩子一哄而散，很快逃得无影无踪，而每次被抓了现行的，总是那些会爬树的孩子——对于前者，这或许也是一种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

民间纪事

上小学的时候，大凡男孩子凑在一起，总会玩几种带有一些竞技色彩的游戏，爬树，就是其中之一。会爬树既然受到同学们的追捧，当然也就是每一个男孩子引以为自豪的资本。

童年时代的我身材矮小、体格瘦弱，这种体质的局限自然让我对许多属于男孩子的游戏退避三舍，同时却也为我爬树提供了灵巧、敏捷的好身手。我从小就喜欢爬树，不过，对于我来说，爬树还并不单纯是为了体验一种居高临下的快感，那个浓密葱郁的枝叶深处其实完全是一个别有洞天的天地，你可以轻易地避开大人们的视线，躲在里面窥视外面的世界；你也可以骑在树杈上胡思乱想，或者翻看自己喜爱的小人书，在轻轻晃动的枝桠上重温那种似曾相识的摇篮的况味。我有过一册名为《老槐树的秘密》的小人书，内容讲述的是一位十三岁的儿童团长，躲在一株老槐树的树洞里打鬼子的故事。小人书中的老槐树有着一个繁茂、庞大的树冠，树上的枝桠如伞骨般四散辐射，“伸到人们的院子里、房顶上，遮住了半个村庄。”尤其有意思的是，这株老槐树的树干顶上，还有一个口朝天的大洞，洞口的四周长着浓密的树叶，孩子们可以在树洞里爬进爬出，掏鸟蛋，捉迷藏，抓“特务”，逮长虫——儿童团长打鬼子的故事就发生在这样一株好玩的老槐树上。说真的，每次骑在树杈上翻看这册小人书，总能给我带来无边无际的遐想。

说了那么多爬树的好处，似乎爬树的乐趣就仅仅局限在形而上的一面了，这当然是不对的，其实对于童年的我来说，爬树的乐趣更多还是体现在形而下的另一面上。比如说吧，每当初夏来临，总是葚子成熟的好时节，那些红红绿绿的葚子挂满了枝头，对所有看到它们的孩子，无疑都是一种难以抵挡的诱惑。但这些孩子享受到的待遇却是不同的，会爬树的孩子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月，专挑那些熟透的葚子一饱口福，常常吃得两手发紫、嘴唇乌黑。不会爬树的孩子就只能在树下等候，不仅吃到的葚子是一些被前者挑剩了的残羹冷炙，甚至连吃葚子的乐趣也会大打折扣。

小城百货公司的院内有一棵葚子树，每年到了葚子成熟的季节，我总会和一些馋嘴的孩子啸聚在一起，去百货公司摘葚子。但是，百货公司的大门是不允许我们这些孩子随便进出的，而我们也只有化整为零，想尽各种办法才能够蒙混过关。混进院内的我们重新相聚在葚子树下，会爬树的上树，不会爬树的，只好眼巴巴地等着树上的孩子摘了葚子扔下来。常常是在大家吃得得意忘形时，也就会逐渐忘记了身边的危险。随着百货公司门卫的不期而至，

那些待在树下的孩子一哄而散，很快逃得无影无踪，而每次被抓了现行的，总是那些会爬树的孩子——对于前者，这或许也是一种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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