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理发师荣获“泰山奖”

本报记者 姜培军

他是一名乡镇理发师，他是一名业余作家，他曾经在各类刊物上发表文字30余万字。近日，他凭借散文集《住进一粒粮食》，获得第三届泰山文艺奖。他就是宋长征，牡丹晚报记者近日专程赴成武县孙寺镇采访了他。

乡村理发店走出名作家

《住进一粒粮食》，这书名怪得很！我们平日说种粮食、收粮食、吃粮食或骂人时说某某“不吃粮食”，但从没有听说过“住粮食”，粮食能“住”么？7月14日，怀着这样的疑惑，牡丹晚报记者冒了酷暑到成武县孙寺镇去采访宋长征。

这次采访，记者没有按惯常的套路“出牌”：开车去县委宣传部，由他们派出工作人员陪同，蜻蜓点水般对被采访者询问几句，然后到饭店大吃一顿“特色”，接着“打道回府”。采访作家，尤其是采访刚刚获得泰山文艺奖的作家，需要记者 “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否则难以将采访落到实处。

公共汽车在乡镇公路上颠簸，热辣辣的风吹在脸上，正当记者恹恹欲睡时，汽车停下了。跳下车，便看见一个光头中年男子在20余米远处向记者摆手示意。他就是宋长征，第三届泰山文艺奖获得者？记者一边思忖一边快步向前，等记者走到距离他大约3米远时，中年男子向前迎了几步，随后紧紧握住记者的右手。

走进宋长征的乡镇理发店，挂在墙上的石英钟显示时间已经是下午1点。一张圆形的玻璃餐桌上，摆放着两道菜，一道是鸡蛋煎金蝉，一道是黄瓜调拉皮。“也没有特意准备，你就凑合着吃吧！”宋长征一边说一边递给记者一双筷子。喝了两杯啤酒，吃掉一碗韭菜水饺，记者便和宋长征聊了起来。

高一结束学习生涯

“我是职业农民、兼职理发师、业余作家。”宋长征微笑着说，有几分腼腆，仔细琢磨还有几分 “狡黠”，“获奖纯属偶然，我不过是捡了其他作家的‘漏\’。”

“三十几年前，当我作为你的最后一个子嗣出现，你已经患上偏瘫。”宋长征在《瘦影清灯》中这样写父亲。兄弟姐妹七人，宋长征是老幺，上面有三个姐姐、三个哥哥。“一家四个小子算完了，村子里又多了几条光棍。”宋长征说，在他的记忆里，乡邻们没少讥笑过父亲。成武县孙寺镇宋庄村是一个只有200多人的小村子，20世纪70年代初他就出生在这里。他幼时的记忆如同莫言，由于人多地少，饥饿和贫穷总是如影随形般地伴随着他。“屋漏偏遭连夜雨，风越刮越大，雨越下越大，房子里滴滴答答到处都在漏雨……被子湿了，床铺湿了，粮食散落在水里，每个人的身上都能拧出一缸水来。”宋长征在《老屋在唱一首空荡荡的歌》中留下了这样的文字。

“我小时候很懒惰，和哥哥姐姐一起割草，我总是割得最少，多数时间都用来读闲书了。”宋长征口里的“闲书”指的是连环画，《三侠五义》、《薛刚反唐》等传奇演义，这在当时的农村已经是难得的“精神食粮”。也许正是这些“漫不经心”的阅读，为宋长征今后在文学领域的发展埋下了激发活力的 “因子”。

高一入学时，家里卖掉仅有的一棵大杨树，为宋长征凑足了学费。到了第二年，家人无论如何也难以为他筹措学费，他只好收拾自己的书包回家，结束了自己仅仅一年的高中求学生涯。

烈火烧灼的青春

由于家境贫寒，为了谋生，宋长征的大哥17岁那一年独一人自去了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随后二哥也追随大哥而去，兄弟二人上演了一部现代版《闯关东》的悲喜剧。辍学后，宋长征的梦想是当一名军旅作家，准备参军入伍，但体检时没有过关，他的梦想再次破灭。“退学了，不上学就要干活；十八岁了，干活有力气；被家养大了，总要学着养家。”多年后，他在散文《烈火烧灼的青春》中写道。活下去的信念支撑着他，宋长征开始四处闯荡，出海打过鱼、烧过石灰窑、烧过砖……不记得哪位伟人曾经说过类似这样一句话：一个作家最好的财富是他拥有一个不幸的童年。这句话放在宋长征身上再恰当不过了，几年以后，他根据这些素材写下了 《走在浪尖上的外乡人》、《石灰是怎样炼成的》、《烈火烧灼的青春》、《南征北战刈麦记》等一系列体验式散文。真情实感洋溢在字里行间，每个字都铿锵有力，重重地撞击人的心灵。“一颗漂泊的心在异地他乡的颠簸里实实在在感觉着无比的疼痛，吐出来是苦，咽下去也是苦。”宋长征回忆说。

宋长征的妻子温柔贤惠，勤劳朴实，有着高超的理发技艺，这从其理发店中盈门的顾客中就可以看出来。闲聊时，宋长征告诉记者，在认识妻子前，他曾经有过一段“半途而废”的“订婚史”。两人订婚后，女方了解到宋长征家兄弟姐妹多，家境贫寒，最后悔婚。“那时候真是心灰意冷，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宋长征回忆，后来通过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现在的妻子。“妻子勤俭持家，儿子好学上进，我很知足。”宋长征说。

将生活感悟写成美文

17岁时，头脑中有颇多文学细胞的宋长征就发表过诗歌，后来因生活漂泊而无奈搁笔十余年，但其间他仍然坚持读书。他在等待一个契机，这个契机在2007年到来了。那一年，生活逐渐改善的宋长征购买了一台电脑。“电脑买回来，我连开机关机都不会，打字更慢。”宋长征回忆说。为了练习打字，他在别人指导下学习QQ聊天。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操作电脑越来越熟练，在互联网上认识的人越来越多，他开始尝试着写稿投稿。2008年，他在《读者·乡土人文版》上发表了《香附子的纠缠》，这极大地鼓舞了他。采访中，他讲述了写作这片文章的经过。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宋长征回家打除草剂。香附子，是玉米地里的一种杂草，当地方言“尖尖胡子”。这种草生命力极强，无论是用手拔掉还是用除草剂喷洒，都难以将它根除。他从香附子的生存状态读出了“纠结”的感觉。“只需要用简单的文字表达出来，就能向读者呈现出生存与土地的关系，就能呈现出生活的辛苦与劳顿，就能呈现出一种生命的倔强和执着。”宋长征说。后来这片文章又被《文学报》、《文苑经典美文》、《新东方英语》等转摘。

从《香附子的纠缠》开始，一发而不可收，短短几年时间，宋长征在各类刊物上发表文字30余万字。他曾经荣获2008年中国西柏坡散文奖、2009年第四届中华宝石文学奖、2009年度首届万松浦书院新人奖等多种奖项，2012年获菏泽市乡土文艺人才称号。宋长征的作品散见于 《散文》、《散文百家》、《散文世界》、《读者》、《文学报》、《四川文学》、《山东文学》、《文苑·经典美文》、《经典美文》、《中华活页文选》、《黄河文学》、《辽河》、《文学与人生》、《华夏散文》、《金山》等文学期刊和报纸副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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