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逸话, 蔡玉臻　撰文/门如意　绘图

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蓬莱城里没有专业的戏剧演出团体和专职演员，只有票友之间自发组织起来的一些演唱娱乐活动。票友的组成包括社会各个阶层和各个行业，既有官场政要、公务职员、士绅名流、公子少爷，也有老板店员、教师学生，还有摊点小贩和手艺人，掌鞋的、卖驴肉的、当厨师的、开烟馆的、剃头理发的、扎纸货的，可谓三教九流、五行八作，什么人都有。

票友们的擅长爱好不同，行当也有别，而要演成戏，又必须配套齐全。如，演员中要有生旦净丑，还要有跑龙套的；武场上要有司鼓的、敲大锣小锣的、掌铙钹的、操琴的，甚至还有专门抹桌子扫地端茶送水的，缺了一个行当便成不了一台戏。

当时，蓬莱城里没有剧场，票友们多半应邀到一些富户的堂屋和院落里演出，称为唱堂会。上世纪30年代初，经常在县后宋庆家演戏，后来二衙宅子搭起了席棚，架起了台子，成了戏剧演出的场所———这也是蓬莱城最早的剧场，当时称做“燕乐升平”戏园子。经过不断改造，建筑面积达到700多平方米，分为大厅、舞台、化妆室三部分。观看大厅里，还附设了一个小窄楼看台，共可容纳观众500余人。当时城里的几个大庙都有戏楼，并且随着祭神的日子，也都规定了各自唱戏的日期：城隍庙是清明节、农历七月十五日和十月一日，财神庙是农历七月二十二日和九月十七日；药王庙是农历四月二十八日；蓬莱阁娘娘庙是正月十六和三月二十三日。每当祭神之日，拜神烧香的，许愿还愿的，卖香纸蜡锞的，做小生意的，络绎不绝，非常热闹。此时，由票友组成的戏班，便粉墨登场，在戏楼上连演三天戏。特别是财神庙，不但白天演，晚上也演，有“夜八出”之称。所谓“夜八出”，就是通宵达旦连唱八出戏。台上四周点燃着胳膊粗的大蜡烛，虽然光亮，观众在台下却仍难看清演员的眉眼，不过表演者却十分投入。剧目大多是全本的《王宝钏》，一共八出，即：花园、彩楼、击掌、别窑、三打、武家坡、算粮、大登殿。戏演完了，天也就大亮了。演到夜深人静，看戏的人自然越来越少，而票友们却照旧一丝不苟地唱念做打。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是演给神灵看的，一定要虔诚。并且，借此机会大过一把戏瘾，也是票友们乐此不疲的一个原因。白天演出的剧目除了《卖马》、《打渔杀家》等小戏外，还上演《南阳关》、《下河东》、《四郎探母》等折子戏。

除了庙宇祭神的定期演出，票友戏班的一伙人还经常在不同地点、不定期地进行演唱活动。有时在一块场地上，临时简单布置一下就开始表演，叫做“拉地摊”；也有时不着戏装也不化妆地坐在凳子上清唱，叫做“盘板凳子”。当时，有一位县衙门皂班当家的，叫高沛霖，好京剧，工老生。每到秋后，他便纠合几个票友，白天一起架着鹰牵着狗到乡间打猎，晚上便把打来的猎物煮上一锅当成下酒美味。酒足饭饱之后，便敲起锣鼓拉起胡琴清唱起来，快活不已。

1933年，一位叫曹长春的在蓬莱当县长。这位曹县长对京剧情有独钟，他带来的职员中也有几位喜欢京剧的。在这位县长的影响带动之下，蓬莱票友戏班的活动便更加兴旺起来。曹长春还兼任着蓬莱中学的校长，在他的倡导下，中学师生中也出现了许多京剧爱好者。1934年，蓬莱中学的校园里搭起一座戏台，曹长春亲自登台演出《击鼓骂曹》。他的随行人员中，有一名爱梨馆主，上演了一出《御碑亭》。

1936年，票友队伍逐渐扩大，由曲凤彬、丁盛轩牵头，在城东街协康后院组成了一个演出团体，命名“春鸣剧乐部”，这也算蓬莱城最早的京剧专业组织。剧乐部的行当很齐全，有老生名角丛兆普、栾耕九、王福堂、高沛霖、王术元；小生名角迟辅臣、曲凤彬；旦角孙景湖、迟凤书；花脸董世平；三花脸洪江川、贺子言。还有琴师兼三花脸李壮图。当时花市弄搭有一座戏台，春鸣剧乐部经常在这里演出，上演的剧目有《大回朝》、《黑风帕》、《白良关》、《上天台》、《四郎探母》、《鬼断家私》等。

1938年，“三军二路”进驻蓬莱城，春鸣剧乐部被更名为“蓬莱国剧社”。社长叫丛超杰，社址设在密分桥南。剧社社员有孙景湖、栾耕九、曲凤彬、丛兆普、徐长辉、高沛霖、迟凤书、王宗金、董世平、董纪阳等。蓬莱国剧社除了演出一些传统的京剧剧目外，还上演了一些新编戏剧，如《一元钱》、《精女血》、《贫女泪》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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