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老屋·老娘

口孔祥渠（曹县魏湾镇中学）

老院里有四间老屋，这里住着我七十八岁的白发亲娘。四间矮屋，两间正屋，两间东屋，都是六层砖基，土坯作墙，灰瓦作顶。1970年，我爹和我娘拉土脱坯，先是请人帮忙盖起两间正屋和一间厨房，几年后才挨着厨房接上一间东屋，供我和哥哥居住。

我们兄弟四人先后在老院长大，然后成家立业，相继搬出老院。当最后我四弟也要离开老院的时候，我娘眼泪婆娑，呆望着即将空落落的院子，好像在寻找我们昔日的身影，回想我们的欢声笑语。

我们兄弟四人另择新院居住，老院里只剩下爹和娘，老院里忽然冷清了。后来我爹也病故了，撇下我娘，寒夜漫漫，孤寂难眠。我们都试图把娘接到自己家里，可娘脾气倔，怕给我们添麻烦，她哪里也不去。娘一个人住在老院里，一住又是十五年，直到如今。

爹病故后，我们四兄弟谁有空谁就去老院儿，陪老娘坐一会儿，陪她唠唠嗑，只图她老高兴。有人陪着，娘真的很高兴，人心情好了话就自然多起来，她常扯起过去的事。娘说过，我大哥烧伤双脚那年，她和我爹轮换守候了三个多月；我小时候身子虚弱，一生病娘就揪心；老三脾气坏，整天哭闹，摔盆儿扔碗的，不让人吃个心净饭；老四出生后，她大病了一场，人瘦得皮包着骨头……我们都知道娘这些年不容易。娘也说起现在的日子好过，看我们有儿有女的日子过得滋润，她总是舒心地笑，那满是皱纹的脸，笑起来像绽放的菊花。

娘由我们兄弟供养，我们只求她能多享几年清福，可娘一生勤劳惯了，总是闲不住。她在院中的空地上，见缝插针地种上了蔬菜：小地方种几棵东瓜，栽几棵茄子，辣椒；大点的地方架起了芸豆豆角还有黄瓜。夏日的微风轻轻拂过绿叶儿，色彩缤纷的花儿调皮地眨着眼晴。蜂儿亲吻着花蕊，蝶儿近处翩翩起舞，房墙上铺满了丝瓜的藤蔓，燕子绕梁，鸽子旋屋。娘用勤劳的双手织出了满院的锦绣，让农家老院充满了盎然生机。

娘度过了生活团难的时期，她能熬到现在的幸福生活确实不易啊，我们每周都带着妻儿在老院聚集，每逢这时，娘高兴得像过大年。娘不顾年迈，忙里忙外，她又亲自下厨做我们爱吃的饭菜了。娘做的饭菜香甜可口，我们津津有味地品尝着，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温馨。抬头看，娘满脸的皱纹，满头的白发，不知不觉地泪水湿润了我们的双眼。

岁月如歌， 日子悄然而过，老屋历经风雨已变得残破不堪，我们几经修缮，好让它为老娘遮风挡雨，好让娘能够安享晚年。岁月无情，如今娘已老态龙钟，腰弯背驼，步履蹒跚。我们都想趁老娘还健在，多陪她说说话儿，给她梳梳头，洗洗脚，捶捶背，揉揉肩。和我们在一起，娘很快乐；和娘在一起，我们感到很幸福。不管何时何地，我们总牵挂着，小时候哺育我们成长的那老院老屋里，还住着我们的白发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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