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灯火时,又一次坐122路公交车行进在南一环路上。当车窗外闪现“姑娘巷”的站牌时,我立即决定要在下一个站台下车,再往回走一段路,去拜访一下有七年多时间未亲近过的姑娘巷。
七年多前的2013年,我倒是经常出入姑娘巷的。那是因为我的弟弟夫妻俩在周谷堆市场内做活,我的老母亲跟随我弟弟一家共六口人,租住在周谷堆附近姑娘巷的一间民房内。为了照顾我弟弟家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母亲舍老家,弃农耕,从贵州穿越万水千山而来到这个异乡的城市——合肥。
我城里的住房,离姑娘巷不远。在周末或节假日,久居肥西乡下的我,会带上孩子进城来看望在城里上班的丈夫。好巧的是,我乘坐的公交车正好要路过姑娘巷。母亲住在姑娘巷的这一年,每一次路过,有事或没事,我喜欢在姑娘巷这一个站台下车,再目标明确地走进巷内。不过,走进巷子后,我从来都不会急吼吼地爬楼梯,更不会急吼吼地进入母亲住在二楼的房子。
我常常是走进巷子二三十米后,就不动了。我在站立的地方昂起头,朝着没有防护设施的一个小窗口,叫唤我侄儿或侄女的名字。一般情况下,我的叫唤声后不出五十秒,会有两个小脑袋伸出那个破旧的小窗来回应我:“二姑妈,你来啦!”这脆生生的回应之后,两个小脑袋突然不见了。又不出五十秒,刚才回应我的两个孩子,小跑带蹦跶地下楼来到我身边。这时,两个小东西压根不理我了,而是一人站一边,拉着我的孩子,他们的小表哥,三人欢快地先于我爬楼梯去了。十来级台阶上三个灵活的小背影,如过隙的白驹,一下子就从我的眼中消失掉。
看不见孩子们的身影后,我才开始提脚爬楼。这时,怀抱着毛孩子的小个子母亲,出现在台阶的最高处,也即是二楼的走廊上。高高在上的母亲一句“幺妹,你来啦!”的话语,让我的脚步变得轻快起来。我三级台阶变成两级走,几大步便走到母亲身边。手拎东西的时候,我会把东西放在地上,然后接过母亲身上肉乎乎的孩子;手上空空时,还没等母亲完全反应过来,我就把孩子抢抱在怀里了。
很多时候,我抱着侄子径直往母亲的住房走,边走还边逗怀抱中的他。我进房间坐着逗孩子一会后,发现母亲没跟着进屋来。正当我纳闷的时候,母亲用方便袋拎着一些鸡蛋进来了。她拿出一个大瓷碗,边敲鸡蛋边跟我说话:“我每次去这个超市买东西,老板娘都会提醒我有破损的鸡蛋,我就顺便买了。你看,这二十个鸡蛋,才五块钱。”接下来的这餐饭,母亲会把买来的烂鸡蛋,烧出几个版本的鸡蛋菜肴来招待一家人。
历来勤俭节约的母亲,不只是买烂鸡蛋给我弟弟持家。住房离周谷堆批发市场很近,拎着大方便袋进蔬菜市场的烂菜堆捡菜,成了母亲主要事务后的家常便饭。因我弟媳忙于上班,我的母亲就会经常背着胖乎乎的孩子穿行在烂菜堆上。
我带着儿子去姑娘巷看望母亲时,如果我在窗户下叫喊,没有人搭理我,我就知道,母亲不是背着我最小的侄子去捡菜,就是背着我最小的侄子去接我大侄女与大侄儿放学。依据自己的猜测,我又拨打母亲的老年手机,得知她的行程与走向之后,我就会到姑娘巷转往周谷堆市场的拐弯处等待。很多时候,不多一会,矮小的母亲,背着个毛孩子的母亲,带着她两个较大的孙子回来了。
与母亲见上面的这一天,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等必要的家务事做完后,如果天气晴好,我们俩会带上几个小孩下楼到巷子内转转。贪玩的三个大孩子风一样地在空旷地段你追我赶。我们两个大人则轮换着抱小的孩子,坐在巷子边的路牙上,贵州长、安徽短地拉家常。这样的家常,我们母女俩从2013年的4月,隔三差五地拉到2013年的年底。
这一年的年底,母亲跟随我弟弟一家,回贵州老家过年。这之后,我的娘家人,从来就没有以庞大的队伍出现过在合肥这座城市。
七年多来,我还是常常带孩子坐公交车路过姑娘巷。每一次路过,调皮捣蛋的孩子逗趣我:“走,到幺舅家吃外婆烧的饭去!”我总是苦笑着回应:“走嘛!”也就只是母子俩的相互逗趣而已,却没有一次真正的成行。想行来着,往哪行呢?
七年多后的这个夏夜,我独自一人坐车路过姑娘巷。当看到那块熟悉的站牌在路灯下蓝字白底闪现时,我立即下定决心要夜访一下姑娘巷。
昏黄的灯光下,我还是站在那些年我常常站立不动的地方,朝着那个破旧的小窗张望良久。在商铺林立的杂乱街巷里,我没有指名道姓地叫喊。我哪里敢用心用情地叫喊呀?我只是敞开双眼,用两大片宽敞的目光在熟识的夜幕下反复搜寻。我发现巷子内的人们,进入我模糊的双眼后,都像我的亲人。
□郑锦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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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肥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合肥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