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 相 人淡如菊

文/郎章正

九九重阳佳节，江淮大地已是菊花怒放之时。无论是在合肥的大街小巷，还是家家户户的阳台上或小院中，处处都是各色各样的盛开着的菊花，在秋风中摇曳生香。

走在菊花盛开的地方，菊花香气淡雅，容姿多彩炫丽，就像李清照笔下的诗句，“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这位著名女词人写菊花、写自己，写尽轻愁如烟，阅尽人情世故，人淡如菊。

当我还是中学生时，品读李清照的词，感觉就是清冷、婉约，始终有一种若有若无、淡淡的愁绪，萦绕在多数词作的字里行间。随着年龄增长，再读李清照的词，感受就不太一样了，特别是李清照晚年的词作中，在亲历了世间的人情冷暖、颠沛流离的生活之后，词作中流露出来的依然是婉约、清新、雅致和美好，少了淡淡的忧虑和愁绪，这就真正实现了向“人淡如菊”的完全转变和脱胎换骨。

菊花的枝干，姿容清瘦、纤细、单薄。菊花的香味，清清淡淡，不浓不烈。但恰恰是这既无绝色又无奇香的菊花，在天寒地冻来临之前，静静地绽放在秋风之中。秋深露寒时节，荷花早就经受不起严寒，残败在荷塘之中，只剩下些许干枝枯叶；桂花抵不住寒风，簌簌而落，香味尽失。唯有菊花，历经风霜之后，愈发娇艳，默默地释放着最后的淡雅清香，固守着一份自己的执着与从容。

晚唐诗人司空图在他的《诗品二十四则·典雅》中写道：“落花无言，人淡如菊”。人淡如菊，是平和执着、拒绝霸气的心境；人淡如菊，是平实内敛、拒绝傲气的心境。人淡如菊，要的是菊的内敛和朴实；人淡如菊，要的是菊的淡定和执着。它有的是“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秋风”的坚贞和执着，少的是“我花开后百花杀”的霸气。淡在荣辱、名利、诱惑之外，却淡在骨气之内。这样的淡，能够让我们看破纷扰，洞察世事，谢绝繁华，回归简朴，真正达到“落花无言、人淡如菊、心素如简”的境界。

人淡如菊，不是标榜离尘出世，而是在平凡琐碎的日子里，抱朴守拙，平和执着，像菊花一般，素心如简。秋风又起，重阳时节，当你泡上一杯菊花茶，静静地看着杯中的菊花渐渐舒展绽放，喝一口菊花茶，过滤掉尘世间的烦恼和喧嚣，让自己保留清晨阳光般的笑容、端庄厚重的气度、深沉内敛的内涵，那将是人的一生中最宝贵的财富。一如那无言的菊花，花开花落重归于尘，重归于土，不惧怕青春易逝、生命消融，达到如此的境界，可谓典雅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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